简介
这种压抑的感觉令陈洵回忆起他十二岁那年溺水。他收回思绪,叹着气朝后重重一靠。白雁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干嘛呢?叹什么气?”陈洵干笑了两声,望着车顶,头无力地朝左右晃了晃。这时开着的汽车广播里正在聊最近发生的几起手机被安装病毒软件的案件。陈洵不由来了兴趣,将身子朝前探了探,伸手把广播音量调大了些。“……这款名叫‘X卧底’的病毒软件可谓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已经有不少市民中招了。电台女主播用夸张
2024-02-29 12:29:12 tiantian
这种压抑的感觉令陈洵回忆起他十二岁那年溺水。他收回思绪,叹着气朝后重重一靠。白雁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干嘛呢?叹什么气?”陈洵干笑了两声,望着车顶,头无力地朝左右晃了晃。这时开着的汽车广播里正在聊最近发生的几起手机被安装病毒软件的案件。陈洵不由来了兴趣,将身子朝前探了探,伸手把广播音量调大了些。“……这款名叫‘X卧底’的病毒软件可谓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已经有不少市民中招了。电台女主播用夸张
雨水透过她冰冷的心诉说
阳光在她脸面惨遭杀戮。
沉重的碑石说不出更多。
——狄兰·托马斯《墓碑在诉说》
周一上学去的路上,陈洵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色,手里摆弄着书包上的骑警挂件。脑中空白了几秒,紧接着不知为何,他又想起纪廉他妈妈去世的事,眼前随之又浮现起纪廉提到他母亲自杀时的表情。
过分冷静的模样。
至亲过世真能做到释怀吗?
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下,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否真的感受不到凡人的痛苦?
陈洵的心情不由跟着沉重起来,呼吸也随之郁郁不畅地堵在胸间。
这种压抑的感觉令陈洵回忆起他十二岁那年溺水。他收回思绪,叹着气朝后重重一靠。
白雁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干嘛呢?叹什么气?”
陈洵干笑了两声,望着车顶,头无力地朝左右晃了晃。
这时开着的汽车广播里正在聊最近发生的几起手机被安装病毒软件的案件。
陈洵不由来了兴趣,将身子朝前探了探,伸手把广播音量调大了些。
“……这款名叫‘X卧底’的病毒软件可谓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已经有不少市民中招了。”
电台女主播用夸张的语气讲解道。
“它可以通过彩信传播的方式散播这个手机病毒,一旦您点击了链接,就会有病毒软件悄悄地自动安装到您的手机中,进行这个通话窃听,甚至是行程跟踪,整个过程您都无知无觉,压根不知道被跟踪窃听了……”
“对。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在此再次提醒各位,碰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彩信,您可得收收好奇心,提高警惕性,千万别随意点开。”
男主播接道。
“国家现在也正在严厉打击这种病毒软件的传播,相信不久的将来,这款名叫‘X卧底’的软件,就再也当不了您手机里的卧底了。”
……
听到这,白雁关掉了广播。
“这个病毒软件我知道。”
陈洵惊讶地掰住椅背,盯住她的脸。
“您还在电子科技方面有所涉猎呢?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滚蛋。”白雁打过方向盘,说,“我就打麻将的听人说起过。有人被窃听了银行卡卡号密码,被转走了好几万块钱。你也得留心。”
“我?”陈洵指住自己,说,“我一没银行卡,二没钱,留什么心啊。”
白雁从后视镜里瞪他一眼,说:“也是,你压根没跟踪窃听的价值。”
“对嘛。”陈洵躺回座椅靠背,岔开腿伸展开身子,“你还是专心开车吧,别撞了,咱这小polo可不经撞,和大卡车撞起来尸骨无存。”
“哼,是吗?”
白雁听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听得陈洵浑身抖了抖。
“妈,这笑得几个意思?”
白雁说:“没什么,等你腿好了就知道了。”
车在校门口停下来。陈洵的长腿费力地从车上跨出来,拄着拐站定身,刚要扬手跟白雁道别,红色小polo便倏地扬长而去。
陈洵手伸到一半,转而抓住了自己短利的头发,尴尬地转身进了学校。
走进教室,陈洵下意识朝靠窗的那个位置看过去。纪廉的位置是空着的。
他定在原地,朝四周扫了圈,确定纪廉是还没来。
上周,陈洵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走去占纪廉的座,然后模仿纪廉,手撑着脸看窗户外的那棵银杏树,琢磨他到底在看什么。
但今天,陈洵乖乖走去了自己的座位。
纪廉来得很晚,差不多是全班最后一个到的。
陈洵巴巴的望着教室门口等了半天,总等不到他,终于看到他进来了,又立马把头转了开。
等了片刻,他再去看,纪廉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又安静看起了书。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陈洵转回头来,忍不住提醒自己,人家好好的,就别人瞎伤春悲秋的了。
中午,林达提议一起吃饭,陈洵看了眼纪廉,问:“那我跟纪廉说一声?”
林达闻言连忙摆了手:“那不了吧。我还是跟他们一起。”说着,指了指旁边一起的几个男生。
陈洵已经猜到他会回绝了,没说什么,点了下头。
大家向食堂涌去,教室又空落下来。
陈洵来找纪廉吃饭,但步伐显得有些犹豫。
自从得知了纪廉母亲去世的事,他便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纪廉。思前想后,他走到纪廉面前,在纪廉肩膀上拍了拍,想让自己的表现更自然些。
“纪同学,去吃饭啊?”
纪廉闻言起身准备跟他走,谁知下一秒,陈洵突然弯下腰,龇牙咧嘴地抱着腿叫唤起来。
“啊啊啊啊——我这腿,突然好痛!”
纪廉一顿,退开一步看他。
“我的腿要废了,怎么会这样!哦,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周六你踢我的那一脚,到现在突然发作了!哇,好痛!”
陈洵说着皱着眉抬起头。
“我走不了路了!一动都不能动!怎么办,纪同学?要不你背我吧?”
他抱着脚抬起头。
谁知纪廉停在原地静静盯了他几秒,之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径直出了教室。
如此拙劣的演技,任谁都能一眼看穿。
陈洵登时不叫了,呆呆地望着纪廉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外才回过神来。
“喂!纪同学!”
他连喊了几声,见纪廉完全没折返回来的意思,低头呼了口气,咧开嘴笑起来,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虽然提到了母亲自杀的事,但或许时间已经帮纪廉淡化了痛苦。就像他爸的死,过了这么多年,他和他妈也已经熬过来了。
活着的人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就得学会面对痛苦时睁眼说瞎话,学会伤疤没好也忘了疼。
至于纪廉母亲自杀的原因,陈洵知道当然不该去问的。
快到食堂门口,陈洵才追上纪廉,蹦跶了一路,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够绝情的啊纪同学,我腿可是真折啊!”
说着他将手搭在纪廉身上,想借点力。谁知纪廉走快一步又轻松让他落了空。
眼看着纪廉步伐轻快地兀自走去点菜,陈洵蹒跚着跟去窗口,还是跟纪廉点了一样的菜。
过去一周纪廉都在同一个窗口打饭,都不带换的。
陈洵很难找到在吃方面要求比自己还低的,纪廉能算一个。为此,窗口打饭的阿姨都已经认识他们了。
“今天还是你请客不?”
见两人排着队走上来,阿姨笑眯眯地望着陈洵问。
“诶,阿姨您这个问题提得就特别好tຊ。”
陈洵回看纪廉一眼。
“纪同学,怎么说?”
见纪廉摇了摇头,陈洵于是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朝阿姨摆了摆。
“不了,这位同学准备自己付账。”
“好。”阿姨点点头,在两人间看了看,“我说呢,哪能次次都你请客的道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哈哈,我自愿的,自愿的。”
陈洵解释了几句,朝阿姨递去饭卡。
点完菜,纪廉刚看到了一张干净的空桌,正要朝那走,胳膊突然被陈洵拽住了。
陈洵在人堆里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诶,我们坐那吧。”他给纪廉指了指。
只见高博一个人坐着,旁边还放着本书,边吃边看。
纪廉沉默的空当,陈洵已经拉着他走到桌前了。
“嘿,高博,一个人吗?”
陈洵平地一声雷,吓得高博浑身一颤。喉咙里没咽下的饭冷不丁哽住,他憋红了脖子低下头猛烈咳了一阵,整张脸都胀红了,等顺过气才抬起头,惊恐地瞪着他们。
“不是你,没事吧?”
陈洵有些尴尬。本想来个惊喜的,没想到把对方吓成这样。
高博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之后缩着脖子看向纪廉,把桌上的书挪到了一边。
“那我们就坐这了啊。”
陈洵说着把餐盘放下,之后拉了拉纪廉。
纪廉也跟着坐下,就坐在高博对面。
高博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用余光看他,拿筷子的手都在抖。陈洵发现了,不由失笑。
“我刚看你吃饭都在看书?真秀。不怕消化不良吗?”
高博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自顾吃。
或许以为他是来找茬的了。陈洵心想,讪讪地蹭了蹭鼻子。
“我叫陈洵,你叫高博是吧?葛佳你认识吗?你们班的。”
见高博没反应,他又问。
“你和纪廉以前是初中同学?”
高博抬起头来,没说话,匆匆看了眼纪廉,眼神带了股畏惧,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咽下就放下筷子迅速起身,端着餐盘去倒了剩菜,之后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跑出食堂。
陈洵愕然地望着高博跑远,郁闷地用力挠了挠短刺的板寸头。
葛佳说高博初中时总被纪廉踩在脚下,只能考第二,陈洵就明白了。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化解高博对纪廉的偏见的,谁曾想没聊几句高博就逃跑了。
陈洵垂下手,垮着肩叹了口气,接着回头看向陈洵,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以前是不是扮鬼吓过他?”他不禁问。
纪廉摇头。
“那他怎么每次看见你都跟见了鬼一样?”
陈洵怎么想也想不通。
纪廉低头夹了棵青菜,嚼完后幽幽地回:“或许我就是鬼。”
陈洵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偏过脸去,摇了摇头。
“纪同学,你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
两个星期后的周末,陈洵终于去医院拆了石膏。
医生看出来他不是个省事的主,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接下来一个月内不要剧烈运动。
陈洵嘴上满口答应,然而右脚刚踏出医院大门,稍稍活动了下,拉了会儿筋就感觉自己又行了,又能接着浪了。
因为腿伤,陈洵耽误了一阶段训练,还错失了市里的比赛。
回去的路上,陈洵跟泳队王教练联系,说已经拆了石膏了,问什么回去训练。教练听后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让他不用着急,好全了再去。
陈洵沉默片刻,最后答应下来。
他着急回泳队倒不是真想马上训练,心急想再拿个冠军,而是怕一再拖下去,给了“退出泳队”这个念头一再出现的机会,动摇他的心。
陈洵在游泳上确实有天赋,他也没有愧对老天赐予他的运动神经,靠着努力尝到了诸多甜头,获得了不少奖项的回报。
可惜陈洵想当刑警,像他爸陈少华生前那样,没日没夜地破案,将罪犯凶手绳之以法。
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胸间有团火在烧,烧得他坐立难安,下一秒就得冲去跟白雁坦白。
但实际陈洵从未跟白雁提过想当警察的事。
他很清楚,在白雁眼里,这不是个“好”梦想,一旦提起,白雁将为他一辈子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为此他搁置了自己的梦想。
这么一想,陈洵甚至有些羡慕纪廉,早早就没了母亲,无需对母亲的期待负责,不用为无法回馈母亲的希冀而惭愧。
勒令自己别再想下去,陈洵摇了摇头。
周考结束,早操的音乐随即照常响起。
虽然在纪廉的帮助下英语稍有起色了,但面对数学,陈洵预感又将收获个不及格。
拆了石膏后,他也没了不下楼出早操的理由,音乐一起,同学们涌出教室,他也只好起身,跟着一起出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纪廉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他不由停下脚步。
林达这时走了过来。
“你腿上的石膏这么快就拆了啊?”
“啊,嗯。”陈洵点点头,“开学前就绑了一个月了。昨天去拆了。”
说着,他又回头看纪廉一眼。
“对了,下周就开运动会了,你能参加吗?”
出了教室,林达回头问。
陈洵听到运动会,双眼亮了下:“下周运动会?!”
“嗯。刚才我去办公室送作业,张老师告诉我的。”
眼看张清遥遥走来,林达站到队伍中,将头转回来些,压低声音道。
“哦——”陈洵笑着拖长了怪调,“不愧是班长啊,消息就是灵通。”
林达不好意思地“嘿”了声。
“他让我多动员些人参加。你参加的话,我们班肯定能多拿几个第一。”
陈洵跃跃欲试,但脑中理智的声音在提醒他昨天医生的警告。
就算只报名一个项目,例如五十米跑,处在竞技状态下是不可能和缓地调动全身肌肉群的。那样的话,他刚恢复的脚踝是否会二次受伤很难说。
在张清走到队伍前方,挥手示意走时,陈洵回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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