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岷萱悠悠第11章   

宿岷就这样定定地站在魔渊旁，突然觉得心里仿佛缺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良久，那裂缝里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动静。
他终于意识到，萱悠悠死了。
她骗了他。
世间再无忘川边的那株小灵草了。
众仙君忍不住叹道：“这样一株小小的灵草，竟有这样大的决心。”
“只可惜啊，她灵力不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宿岷闻言转头，瞬息间，众仙君都在他凛冽的目光中噤了声。
一时间，只有忘忧敢站出来，说道：“宿岷，既然封印已成，那我们也该回仙界了。”
白衣神君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她还在这里。”
他这般反常的模样，惹得众仙君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道：“不过是一株灵草，神君何至于如此上心？”
“不知道啊，从前也并未听说过神君养过灵草啊。”
他们自以为是私下窃语。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宿岷听了进去。
他心猛地一沉。
宿岷冷沉的声音响起：“萱悠悠。”
在众仙君讶异的目光中，他又重复道：“她的名字是萱悠悠，生于忘川，救了苍生。”3
萱悠悠虽然只是一株灵草，但在她以身献祭，维护了六界安宁之后，不应该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
他继续道：“你们先走吧。”
忘忧不禁问道：“那你呢？”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宿岷，像是变了许多，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宿岷淡声道：“我留下来等等她。”
忘忧还想再劝：“萱悠悠已经回不来了，你等也是空等。”
宿岷转头看她，眼眸一片冰寒：“她会回来的。”
他收回视线：“忘忧，我救你是因为，神族凋零，已经无法再失去一位实力强大的神，而已。”
忘忧当然知道，二人的婚约，也正是因此才定下的。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朝众仙君递了个眼神，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魔渊重归寂静。
宿岷独自站在裂缝前，静静地看着覆盖在魔渊上的封印结界。
这是用萱悠悠的命构成的。
和忘忧的霸道刺眼不同，萱悠悠的封印光亮要温润许多。
宿岷不禁伸手轻轻抚在了那层光圈上，他感受到了一阵柔和的力量。
就仿佛是，萱悠悠正牵着他的手一般。
宿岷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对于他这样活了几万年的神来说，像萱悠悠这样的灵草并不少见。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能把萱悠悠当做普通的灵草来看待。
除了生于忘川，萱悠悠和其他千万株灵草并没有什么区别。
……
宿岷不记得自己在魔渊前等了多久。
直到萱悠悠的最后一丝气息都消失，他才起身，去了冥界。
宿岷经过忘川，看到河面时，心像是被猛然撞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从前，他在这里给一株濒死的灵草浇过水。
神爱苍生，但神一般不会去干涉个体的命运。
但那天，不知为何，宿岷见到那株灵草即便是生于忘川边，即将要干枯渴死，也在努力伸出根茎去饮忘川水的时候。
这样一株渺小的灵草，身上拥有的磅礴生命力，让宿岷少见地生出了恻隐之心。
他这才明白，在自己心中，萱悠悠和其他千万株灵草，必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现在才知道而已……
宿岷顺着忘川河畔一直走，沿路遇见了不少孤魂野鬼。
这景象实属寻常，他并未侧目看一眼。
于是便也没有看到，有一缕纤弱的魂魄与他擦身而过，去了奈何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