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腥小说第31章   

　　舜山车祸案性质恶劣，社会上很多人都在关注着案子的进展，我每天都会翻翻手机关注进度，否则也不可能那么放心跟秦肆在沪市。
　　今天，周景辰被警方正式逮捕。
　　网上有视频，周景辰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秦瑛和周父追着跟着，面如死灰。
　　我看了无数遍，最后把视频保存了下来。
　　我妈见我盯着手机发呆，催我：“发什么呆呢，快收拾东西了，我也不知道你要带什么，不要带什么。”
　　“来了。”我收起手机，看向我妈灿然一下，抬腿朝他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进屋收拾东西。
　　我没告诉我妈周景辰被捕的事，虽然是个好消息，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敢拿我妈的病冒险。
　　我和我妈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我把我爸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爸，我们一家三口去一起离开北城，我们去新的地方，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去看过了，那里非常宜居，您一定会喜欢的。”
　　黑色的别克商务车疾驰在路上，跟繁华的北城越来越远。
　　我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北城的地标建筑此刻在我眼里那么遥远，那么渺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我妈握住我的手。
　　我回握住我妈的手，朝她笑笑，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我爸的骨灰盒。
　　我妈也笑，我已经太久没看到我妈这样的笑容了。
　　一个人在一起，真好，即便以这样的方式。
　　从北城到宜市，全程一千一百一十六公里，就算不吃不喝不休息也要12个小时。
　　我想早点到宜市再做打算，准备跟司机两个人轮流开，我开四小时，他开五六个小时，隔段时间会到服务区，稍作休整。
　　我正准备跟司机说这事的时候，忽然，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滴——”
　　紧跟着，“砰！”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状况，来不及反应，车就被撞翻了。
　　“哐！哐！”
　　车翻滚两圈停住，我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混杂着血腥味。
　　我爸的骨灰盒掉在了地上，骨灰撒出来，被殷红的血浸染。
　　不知道是我妈身上的血，还是我身上的血，亦或者，是我们两个人身上的血。
　　无论我怎么努力伸手去拿我爸的骨灰盒，却怎么样也够不到，只抓到一把散在地混了血的骨灰。
　　我努力保持清醒，“妈，妈——”
　　没有回应，周围只有风声，鸟叫声，还有反方向车道疾驰而过的汽车引擎声。
　　碧空如洗，那么蓝，那么纯粹干净，却那么远，像我拿不回的被创飞的我爸的骨灰盒，像江南那座小城，是我抵达不了的世外桃源。
　　呜哩呜哩呜哩——
　　我躺在救护车里，又回到了繁华的北城，马路上车水马龙纷纷避让，狭小的救护车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伤者大出血，通知血库做好准备。”
　　旁边的医护人员满手都是血，连说话都在颤抖。
　　“心脏起搏器，快！”
　　“加大电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隐听到急切杂乱的脚步声，移动病床被快速推动，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让一让，快让一让！”这是医护人员的声音。
　　“让开！”
　　我眼皮一颤，这是秦肆的声音。
　　秦肆冲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渔儿！”
　　我挣扎着，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秦肆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秦肆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妈……”我艰难出声。
　　秦肆忙道：“她伤的不重，没有生命危险。姜渔，你给我听着，你的好日子在后头，你给我好好活着！”
　　我勾了勾嘴角：“那我求仁得仁，得偿所愿了，谢谢你！”
　　秦肆盯着我：“那我呢？”
　　“对……对不起。”
　　秦肆红着眼睛：“又是对不起，你……”
　　“我不能等你了，我到不了江南，可能要死在故土。”
　　演戏演全套，那句“我不爱你”我到底没说出口，如果就这样能骗秦肆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秦肆哭了。
　　豆大的一颗眼泪砸下来，在我满是血的手背上溅起一朵血花。
　　他流泪，我流血，他将一枚戒指套在我布满鲜血的无名指上，我笑了。
　　眼皮越来越重，心脏骤然停罢，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心脏起搏器，快！”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再次醒来是一个月后。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妈，她抱着我爸的骨灰盒，守在我的病床边，正在跟我爸念叨：“老姜，你在天之灵一听要保佑我们的女儿……”
　　“妈……”我艰难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