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丢了高跟鞋,取了美瞳,摘下假睫毛,眼唇卸妆油滴在手心里化开,抹在脸上打成圈,打得泡沫出来再用水洗净。然后卸下紧身衣,换上宽大睡裙——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坐起来,摊在床上开始玩手机。陈紫是做颜值博主起家的,原本接一些美妆、衣服的广告,但一次在直播里吐槽潮汕家庭重男轻女的视频火了以后,她的本地属性被挖掘。短时间铺天盖地的网暴和开盒威胁过去,反而有深广汕的餐厅找上门,要她做探店。她言辞犀利,
2024-07-08 09:16:10 xiaohua
丢了高跟鞋,取了美瞳,摘下假睫毛,眼唇卸妆油滴在手心里化开,抹在脸上打成圈,打得泡沫出来再用水洗净。然后卸下紧身衣,换上宽大睡裙——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坐起来,摊在床上开始玩手机。陈紫是做颜值博主起家的,原本接一些美妆、衣服的广告,但一次在直播里吐槽潮汕家庭重男轻女的视频火了以后,她的本地属性被挖掘。短时间铺天盖地的网暴和开盒威胁过去,反而有深广汕的餐厅找上门,要她做探店。她言辞犀利,
时间回到七月下旬。 “今天就拍到这里,收工收工。大家辛苦啦!一会我发红包请大家吃宵夜!” “谢谢陈姐,陈姐也辛苦!” 陈紫把被汗浸湿的头发撩到后面去,当面结了摄影师的尾款,并沟通好出片时间。这一天的拍摄任务算是结束了。 “小陈,这次多谢你们——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了!” 牛肉火锅店的老板迎出来,当日款项打过,还另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沉甸甸一个拿在手里,少说也有一万。 陈紫伸手去接——红包是拿到了,牛肉店老板的手指腻在她手背,若有若无的,“下次再来啊!” 她回手一抽,把红包稳稳装进口袋里,“没有下次了。牛肉不新鲜、粿条硬邦邦,最重要的是,老板太油腻。” 老板显然愠怒,“收了我的钱还敢唱衰我?信不信我找人搞你?” “是你不懂得做生意,品牌还在上升期,KOL都敢调戏。我有二十万粉丝,这还只是一个平台的数——谁怕谁啊?” 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助理一起坐进,她助理生得健壮,是女子拳击队退役转业,挡在她面前,有威慑在。 她摇下车窗,“这笔钱就当你买个教训,希望我们再也别见!” 陈紫推开门,回到自己独居六十平米的小屋内。丢了高跟鞋,取了美瞳,摘下假睫毛,眼唇卸妆油滴在手心里化开,抹在脸上打成圈,打得泡沫出来再用水洗净。然后卸下紧身衣,换上宽大睡裙——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坐起来,摊在床上开始玩手机。 陈紫是做颜值博主起家的,原本接一些美妆、衣服的广告,但一次在直播里吐槽潮汕家庭重男轻女的视频火了以后,她的本地属性被挖掘。短时间铺天盖地的网暴和开盒威胁过去,反而有深广汕的餐厅找上门,要她做探店。 她言辞犀利,鞭辟入里,讲起美食店的沿革发展来头头是道。何况谁不爱看美女大口大口吃得香? 于是从此美妆+美食赛道二合一,事业逐渐走上正轨。 她刚毕业时出来,只租得起单间,工作几年,渐渐攒了些钱。现在住的这间房是复式loft格局,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平时直播剪辑的工作室,商水商电,又…
时间回到七月下旬。
“今天就拍到这里,收工收工。大家辛苦啦!一会我发红包请大家吃宵夜!”
“谢谢陈姐,陈姐也辛苦!”
陈紫把被汗浸湿的头发撩到后面去,当面结了摄影师的尾款,并沟通好出片时间。这一天的拍摄任务算是结束了。
“小陈,这次多谢你们——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了!”
牛肉火锅店的老板迎出来,当日款项打过,还另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沉甸甸一个拿在手里,少说也有一万。
陈紫伸手去接——红包是拿到了,牛肉店老板的手指腻在她手背,若有若无的,“下次再来啊!”
她回手一抽,把红包稳稳装进口袋里,“没有下次了。牛肉不新鲜、粿条硬邦邦,最重要的是,老板太油腻。”
老板显然愠怒,“收了我的钱还敢唱衰我?信不信我找人搞你?”
“是你不懂得做生意,品牌还在上升期,KOL 都敢调戏。我有二十万粉丝,这还只是一个平台的数——谁怕谁啊?”
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助理一起坐进,她助理生得健壮,是女子拳击队退役转业,挡在她面前,有威慑在。
她摇下车窗,“这笔钱就当你买个教训,希望我们再也别见!”
陈紫推开门,回到自己独居六十平米的小屋内。丢了高跟鞋,取了美瞳,摘下假睫毛,眼唇卸妆油滴在手心里化开,抹在脸上打成圈,打得泡沫出来再用水洗净。然后卸下紧身衣,换上宽大睡裙——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坐起来,摊在床上开始玩手机。
陈紫是做颜值博主起家的,原本接一些美妆、衣服的广告,但一次在直播里吐槽潮汕家庭重男轻女的视频火了以后,她的本地属性被挖掘。短时间铺天盖地的网暴和开盒威胁过去,反而有深广汕的餐厅找上门,要她做探店。
她言辞犀利,鞭辟入里,讲起美食店的沿革发展来头头是道。何况谁不爱看美女大口大口吃得香?
于是从此美妆+美食赛道二合一,事业逐渐走上正轨。
她刚毕业时出来,只租得起单间,工作几年,渐渐攒了些钱。现在住的这间房是复式 loft 格局,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平时直播剪辑的工作室,商水商电,又是在南山核心区,租金不低。但算上省下的办公室租金,反而是赚的。
助理每天中午来和她一起做选题、接商单,每两天出门拍一次视频,晚上各回各家,她自己负责剪辑和文案。
她打开手机,在常吃榜单上滚了一圈,眼神滑过“陈记糖水”,停了三十秒,又继续往下划去。最后点了一份全素清水麻辣烫。
阿爸阿妈要知道她的房子就租在阿朱姐姐分店旁边,每天还借助理和摄影师的美团账号点自家外卖,肯定又要骂她败家女,乱花钱——虽然这些钱都是她自己赚的。
没办法,吃惯了自家饭的口味,一时改不过来。
这两年新媒体赛道拥挤,陈紫虽然赚的不错,但又不算太多。衣食吃喝无忧,但要在深圳置业,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她望向床对面的玻璃板,前几年一口气看完《破产姐妹》后,一时兴起,也开始学着计算存款,每个月更新自己的储蓄账户余额,和当下的房价做对比。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比加了三倍浓缩的的美式咖啡还提神醒脑。
最近这个比例缩小的幅度越来越大,陈紫很欣慰。只不过有些担心,这个时候买房会不会不太保值。
她没有在最好的时间赶上直播的风口,但现在,自己的号也慢慢做起来了。运气好的话,十年之内,兴许她能给自己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可能比原来的家偏一些、小一些,但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房子。
玻璃板上还贴了一块荷兰风车的画片。她没有告诉别人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个愿望。
那个开遍了郁金香的国度,自由而浪漫的应许之地。她想趁着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去看看。
她也许能在十年内赚到房子的钱,也许能赚到去留学的钱,或者能在二三十年内同时赚到——但人生不是做菜,不能等所有的料都准备好才下锅。《饮食男女》里的名言,她作为餐馆家的二女儿,一直记着。
可惜她不是陈青,没有一个永远支持她的家能为她同时准备好出路和退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管拉满,却还不知道这支箭射出去,会落向何地。
“叮咚——”门铃声响,她从可视化门铃里看到对方,让外卖员把餐食放在门外,等人走了再去拿。
女生一个人独居本来就不易,心慌不安是常有的事。以前她的小助理曾经用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形容她:身怀美貌,如负五十两金夜奔——危险又迷人。
她打趣小助理,说拍马屁都不会用这么咯噔的形容词了,是不是非要把她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才罢休。小助理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是真的,只不过迷人是对他人,危险,却是对你自己。”
陈紫脸上笑容一时僵住,咽下一口口水。
她何尝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今天那个一身横肉的牛肉店老板,她虽然放下狠话,可如何不怕?这么些年,智能门锁、摄像头出一代她换一代,但每次回家、开门、拿快递,心里总还是毛毛的。
可她没办法回家去住。她一直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对家里人来说,阿朱和阿青,都各自有存在的理由,一个是家族企业新一代顶梁柱,一个是传承香火的宝贝男丁。那她是什么,一个为了追男孩才来到世上的意外?
小的时候,她还能靠可爱的面容,在大人面前博一点欢心。长大后,她的存在渐渐变成一种碍眼的负担,陈子富从大学开始便多番推她出去,和合作伙伴的儿子相亲。她不想过那种一眼看到头的人生,不想走她妈妈的老路,每次都蓄意破坏。
几次失败后。她承受不了陈子富和余仙喜失望的目光。于是大学一毕业,就自立门户,搬了出去。
素麻辣烫吃了两口,被她丢在一边,太咸了,放在预制菜里都不能算作优秀。她怕自己吃太咸,第二天上镜会水肿。想想还是起来自炊。
冰箱里还有上次拍"颜值博主在家的一天"的 Vlog 留下来的鸭母捻。
陈紫点了四个,夹一个计时器,丢进沸水里煮。等到每一颗都大大圆圆浮出水面,就关火端出来。
她把自己凌乱如狗窝的卧室稍稍规整了些,腾出一点空间放甜汤。刚舀起一颗,就看到白东莱发来的微信:
“陈紫姐,不好意思,你上次给我介绍的实习,我得晚点入职了。”
她皱起眉头,回了个“?”
白东莱紧接着回,“我爷爷去世了,我得回家奔丧。”
陈紫心里大无语,这种事他怎么不先说?回了四个字“节哀顺变”,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消息却开始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自从上次和他在相见礼上见过面,白东莱就把她引为知己。陈紫自己却不这样觉得。
白东莱的父母比白明义年长四五岁,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原本一直有些怨念,一见到侄女白胜莉,难免有些拈酸。好不容易赶在四十岁前生了白东莱,一朝得意,便又威风起来。
遗憾的是白东莱虽然长相清秀,学习上却实在没有天分,和自小成绩优异的白胜莉站在一块,难免显得笨嘴拙舌。白致仁和白明礼看了,纷纷怪罪当妈妈的郑慧管教无方,明明也是个正经大专院校的辅导员,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郑慧原本就对白东莱恨铁不成钢,听了这话,无处发泄,更加狠心鸡娃。发掘出他的钢琴天分后,日日练、月月练,比赛表演送去参加无数,钱也一分不少花。
可惜这条路上竞争实在太激烈,考入音乐大学后。他的优势逐渐在同辈中被抹平。昔日的豪情壮志一扫而光,他变得自闭、厌世,不爱出门,用短视频和游戏麻痹自己,不愿面对人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刷到了“七星小竹”的视频。
陈紫热烈、泼辣,讲起家庭时的洒脱劲,就像是一个他理想中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漂亮,无论有无滤镜,都充斥着一股原生态的生命力。
可在陈紫看来,白东莱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儿:被父母用溺爱之名控制,像个淹在蜜罐里喘不过气的蜜蜂。
她有点可怜他,却也不觉得他可怜到哪儿去,相反,她甚至觉得他那样顾影自怜的样子有些可笑。
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让他务必对家里保密她的账号信息。聊着聊着,她突然发现,白东莱只是表面不响,线上却是个话唠,白家一应大小事,恨不得都能翻个底掉。
这倒是条从打入内部的好线索。
她并非是对白胜莉本人有意见,只是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同为女性,她拥有的一切看起来毫不费力:独生女、留学、并且即将从原生家庭中彻底独立。
更重要的是,等她成了陈记的儿媳,还会超过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她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嫉妒,尽管陈紫知道,这不是白胜莉的错。她只是想知道得更多一点:白胜莉在干什么?她又拥有了什么?她会不会就这样,把陈青抢走,两人双宿双飞,成为更自由、更快乐的人,然后再也不回来?
她们明明生活在同一片海域,白胜莉却在成千万次不停的涨潮中,被塑造成了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
陈青在电话里问:“可是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努力显得轻描淡写:“是白东莱,上次在宴席上,他非要加我微信。看他朋友圈发:‘家里事多,近期勿扰。’”
陈青道,“我怎么没刷到,他不会把我屏蔽了吧?”
陈紫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神魂不定:“你多长时间看一次朋友圈?无聊的家伙。我还有点事,先挂了。你多注意啊。”
陈青没多想,放下电话,回到屋内,听见屋内争吵。他觉得烦闷,不愿意走进去。只站在门外听墙。
依然是白明礼的声音:“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承认老爷子出了错,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会去上诉申请遗嘱无效,你们要是有异议,那我们法院见。”
陈青顿感不妙,连忙抬手敲门,徐永红把门打开,招呼他进去。正在门口换鞋,只听白胜莉朗声轻快,一点没有紧张焦急之意:
“那么,我们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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