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乔茉第22章   

　　从陆蓝桥家去银行的路远了些，我没带车来，得打车去上班。
　　乔茉昨天只路过家里5分钟，我俩就从卿卿我我的粉红色变成了苦大仇深的黑灰色。
　　陆蓝桥竟然孩子气地说：“别理她。”
　　我气结：“她是我上司，她上班时间找我，我不理她？”
　　陆蓝桥语塞，许久，我俩躺在床上，他从背后环抱住我：“对不起小白，我们确实需要些时间给我妈，她虽然冷着脸，但并没有表示过反对，她可能只是单纯在生气，还有在思考怎么处理她和你同在一个单位的事实。”
　　陆蓝桥安慰人很有一套，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转身抱住他，蹭蹭他的胸口，表示赞同。
　　但他开始偏离轨道胡说八道：“所以让她刚来就考虑要走，她可能真的很不爽，你就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
　　我抬头看他，有点感动，为了我和他妈的关系和睦，他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顺着我原先的设想安慰我，这份心意我领了。
　　“嗯，大不了明天找我，我主动点，直接大喊一声妈，可能她会吓得给我红包当封口费。”
　　陆蓝桥这次没被我逗笑，他只是无声地摸摸我的头发，叹了口气。
　　乔茉在办公室，今天上午没有会，她昨天扔下一句话，意思就是我自己过来找她，这种事情我也不能逃避，该直面的我总要直面。
　　我走到她办公室门口，秦雨桐刚巧从里面出来，她见到我来找乔茉，有些意外也有些戒备。
　　“乔行长找你？”
　　她像是寒暄，其实是打探。
　　我笑笑：“是啊，行长让我来找她。”
　　我又没撒谎，实话实说的。
　　她点头，随后又很尽职提醒：“她在电话，你稍等会儿。”
　　我自然一番感谢，心想这姑娘怎么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又不正常的。
　　我等了一会儿，感觉里面没什么动静了，就敲了敲门，听到乔茉喊“请进”，立马推门而入，带着和以往一般的笑容。
　　乔茉抬眼打量了我一下：“坐吧。”
　　她把手里的钢笔一合，直接就说：“白檀，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在陆蓝桥面前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挺荒谬的。”
　　乔茉终于表态了，她认为我们的一见钟情是荒谬。
　　我不服，还是静静洗耳恭听。
　　“所以你们去离婚吧。”
　　我没听错吧，她怎么可以把离婚说的那么轻飘飘的，好像过家家一样。
　　“乔行长，陆蓝桥应该和您说过，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只能说我们作为成年人，在婚姻这件事上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没有事前征求长辈们的意见，是我们有所不妥，但是婚姻也不是儿戏。”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她顶着来，也不说点好听的。
　　乔茉的脸很平静：“木已成舟了是吧？”
　　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她就说了几个字，我还品不出意味，有点愣，不知道接什么话。
　　她继续语气冷淡：“你不准怀他的孩子。”
　　我怀疑我幻听，她就像对我发布工作指示那样，说的理所当然。
　　她不让我怀孕，就是不希望我们长久。
　　我内心在咆哮，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年代了，我怀孕还要你来准不准，我要是愿意，陆蓝桥恨不得马上和我生孩子，还要送你个孙子......
　　面上我冷静自持：“这个不能保证。”
　　我朴素独立的价值观认为，我们夫妻，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都应该我们自己决定，虽然我现在也不想要，但不能惯着这无礼的恶意。
　　乔茉终于冷笑起来：“你可以出去了，今天的谈话你可以忽略，如果你在意陆蓝桥的话。”
　　我起身走出去，今天的谈话就几个关键词，“离婚”，“不准怀他孩子”，“不准告诉他我这么说”。
　　乔茉，完美刻画出了电视剧里恶婆婆的形象。
　　我没把这事告诉陆蓝桥，倒不是迫于乔茉的威慑恐吓，而是我不想陆蓝桥徒增烦恼，毕竟乔茉说的前两项要求，她根本没考虑过可行性。
　　所以陆蓝桥问我，我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她找我还是问了下我俩的相识情况，同样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冷脸。
　　陆蓝桥表示要近期着手撮合乔茉私下和我多见面，加深彼此了解，但谁也没想到，乔茉已经开启了对我单方面无声的宣战。
　　过了两天，行里开班子会，等会议结束后，老杨发消息，让我去趟他办公室。
　　我去的路上，路过茶水间，秦雨桐从里面出来，见到我，突然笑的很诡异，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反常态。
　　我进老杨办公室的门，莫名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概秦雨桐就是一个预告。
　　老杨严肃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乔茉是对我怎么了？泼脏水了还是写大字报批斗了，或者直接把我给开除了？
　　老杨的眼镜这几日也没那么亮了，看上有点雾蒙蒙的，像隔了层纱，他叹了口气:“白檀，临门一脚，你踢偏了。”
　　我顿时有些碎裂，踢偏的意思是乔茉不打算给我升职了！
　　这个结果我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毕竟她给我提的如雷贯耳的要求，我统统用实际行动说了“不”，她当然可以运用手中的权力公报私仇，枉我觉得她是理性的。
　　老杨见我面色不好，又忍不住试探:“明明就很喜欢你，听说你还跟着去了她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订婚宴，你是做错了什么，惹到她了？”
　　我做错什么惹到她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副不关心我死活只关心八卦的表情很欠扁。
　　我差不多想起身走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老杨才缓缓说:“乔行长决定在行内推行轮岗交流，让人员多岗位锻炼，请人力拟一个各部门轮岗人员名单。”
　　见我还有些迷惑，他终于说出正题:“那个，她提出，人力资源部要做个表率，要不然调动别人也没有说服力。”
　　我好像有些要炸，他用一种不忍直视地表情看我:“她公开特别说了你挺有开拓客户潜质的，可以去轮岗锻炼，去企业金融部程功那边当副手，所有副总都参加部里业务绩效考核，以此刺激我们行整体向上的氛围。”
　　我彻底炸了！
　　乔茉把我平调，就是告诉别人她不会重用我，把我调去企业金融部，就是投入汪洋大海，任我自生自灭，业务绩效考核实行的是末位淘汰制！
　　我从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副总也要参加客户经理的绩效考核，她可真是为了我一个人，可以不惜更改整个行的制度规则，拉着其他几个副手既给我陪跑，又帮我树敌，一箭多雕，真绝！
　　我实在无法平静，猛地站起来，把老杨吓了一跳。
　　他赶忙朝外面看看，确定自己门关紧了，然后安抚地让我坐下：“哎呀，白总，你沉住气嘛！谁都知道开完会后，行长让我去找人力办这个事情，我找你来就是说这个事儿，大家都关注着呢，你就刚那样从我这里出去，不是摆tຊ明了让人传到她耳朵里了，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怒目圆睁：“我什么风格？任人欺负的风格？”
　　老杨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你是能隐忍的！只是我们这个新老大的点大家都摸不准，说句实话，我也吃不消，你放心只是轮岗，后面找机会我帮你，一定把你弄回来，她也就是试试水。”
　　我此刻已经稍微缓和了些，老杨的饼画的挺大，但是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候，我都明摆着被乔茉打压到极限，他还愿意这样说，我还真有些感动。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我去轮岗，谁轮来人力资源部？”
　　老杨嘴角微微上翘，仿佛等我问这个问题很久了：“秦雨桐先暂时兼任。”
　　噢，难怪今天多了那一抹微笑，她作为办公室主任，在会议室里听到乔茉对我的现场直播，是不是还一边盘算着她的“制衡”说。
　　老杨安慰我：“也好的，她暂时兼任，就说明这个位置还没有定死，总比弄个人当老总好。还有，老大也说了朱静丹轮岗到人力资源部，这样为了平衡，你们部得走两个人，你们部程成也去金融部轮岗。”
　　朱静丹终于还是来了，但是不是来给我做副手，是来替代我做副手，一夜之间，全变了。
　　但是还得走一个人，以我对乔茉这次动向的深刻理解，她应该亲自下达指令的范围就到朱静丹，把我这个眼中钉不动声色调走，把看不顺眼的朱静丹调到人力当副手，然后秦雨桐全面掌握，等于她全面掌握，她怎么还会再指定部门里哪个普通员工去轮岗。
　　程成是老杨夹带的私货。
　　他本来就不喜欢程成，趁机把他也弄走，一举两得。他是分管，人员轮岗要过他，他本身就可以提出意见，就算到了乔茉那边，她也不会为了一个普通员工去留和老杨计较什么。
　　程成是走定了，果然有人来给他上课了。
　　我走出老杨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我知道我现在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去告诉乔茉，所以我保持体面的微笑。
　　乔茉这种做作的手法，一点一滴撩动着我骨子里不服输的韧劲，自从我成功碾压讨人厌的白婷婷之后，那种韧劲似乎消退了很多，我的人生清单里都是勾，好像也来的太顺遂，包括陆蓝桥，他们都暂时封存了我的这股韧劲。
　　但就在刚刚，我很清楚地意识到乔茉像是解开了这股封印，激发了我的觉醒。
　　她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逼我离开，先是离开工作，下一步就是离开陆蓝桥，然后在一地鸡毛中让我苟延残喘，体味生活的狗血，过上狗血的生活。
　　她做梦！
　　既然想斗，那就斗下去吧！
　　这也算是开创了“婆媳”相处的新模式，真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