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你笑起来不像他了第40章   

　　程也其实已经不记得杜清瑟的样子了。
　　这世上有那么多爱女儿的母亲，那么有一个不爱女儿的母亲，也不足为奇。
　　可她还记得，女人搂着自己，身上杜若花的味道像是月光下的寒纱，温柔笼罩着她。
　　听说杜若花的花语是，幸运。
　　女人控制着自己的手去按动快门，轻声说：我们小也喜欢拍照片呀，那长大后一定给妈妈拍的美美的哦。
　　“咔嚓——”
　　快门按动的瞬间，眼前模糊了起来。
　　程渐年算计的话语，同样在程也脑海中回荡。
　　不管是杜清瑟，还是曾娴，她一想到她们被程渐年这样的男人骗的团团转，就觉得可笑。
　　又可悲。
　　而她厌恶着程渐年，怨着杜清瑟，身上流着的却是他们的血。
　　程也掏出手机，看见余彭彭两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
　　【程小姐，真的很抱歉！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没办法去佘江接您了，您稍等一会儿可以吗，我安排……】
　　一大段文字，程也看得头疼。
　　她并不生气，相反，她如释重负地轻吁一口气。
　　哪怕是工作，都会出现纰漏呢。
　　就像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毫无理由的偏爱。
　　她也不值得被人偏爱。
　　“程也，又见面了。”一个低沉气泡音男声叫住她。
　　程也回头的瞬间已经调整好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唇角还带着一身玩味：“有事？”
　　是之前在luck再遇的前男友，韩凛。
　　韩凛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离开，就跟着她一起走出曾园。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绿化草丛，笑容沉稳内敛：“小也，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吧。”
　　程也抬眸，带着三分醉意的眼神，却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上挑的眼尾，眉眼冷冽，似清寒剔透的琥珀酒。
　　她今天没心情和韩凛说废话。
　　韩凛愣了愣，赔着笑：“程也，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程先生的女儿啊？”
　　程也脸上挂着极淡的玩味，也慢慢消散了。
　　“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能太要强了，其实我很心疼你，分手后我也一直……很想你。”韩凛又道。
　　程也不欲废话，转身便走。
　　韩凛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我是真的心里有你，我知道，你和那个大学生只是玩玩而已，程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和那种人在一起？放心，我不在乎。”
　　他望着程也在灯火阑珊下那张清妩精致的脸，双眸微微失神。
　　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而程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锐导演。
　　他饰演程也电影中的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却敏锐的感觉到，她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想往上爬，追了她半年后，她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
　　程也虽然漂亮，可她性子无趣，高傲，还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近她，碰都不让他碰。
　　不过，她也给过他资源，执导过他演戏，帮过他，平心而论，她是个还不错的女朋友，他才会在分手后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
　　可和她在一起实在太无聊了 ，他……忍不住去寻了别的乐子。
　　有一天，韩凛听见程也喝醉后喊出的名字——沈昼白。
　　他一查便知，沈家太子爷就叫做沈昼白，以前和程也认识。
　　可程也一个小导演，怎么配得上太子爷，恐怕，沈昼白就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而他韩凛的相貌，和沈昼白有三分相似，原来他是个替身啊……
　　很快，程也和她的闺蜜宋若星发现了他出轨同公司女演员。
　　怕程也质问，韩凛倒打一耙，说，他是出了轨，可程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她不也是把他当成替身吗，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两人于是和平分手，之后，见程也这几年在娱乐圈沉沉浮浮，没什么作品，他还曾暗自窃喜自己分的好。
　　韩凛见程也始终不理会自己，忍不住有些着急，扯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大学生，不就是也和沈昼白长得像嘛，就和我一样，他可以，我也可以，程也你给我个机会——”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
　　程也挣开他：“需要我叫保安吗？”
　　“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程也心里烦躁得很，尤其是晚宴上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她暴躁地想打人……
　　她攥紧拳，红唇冷冷地曳起弧度，一字一句：“你是不是以为，你去年参加的那个轰趴，没人知道。”
　　前些日子，她请王小暖帮她调查程渐年的事，顺便，查了查韩凛。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比私家侦探还厉害，那一定是娱乐圈最顶级的狗仔。
　　王小暖都不用查，为了感谢程也给他提供程渐年这个豪门宠妻总裁的出轨思路，直接将他手里攥着的料透给了她。
　　去年韩凛参加过一个小众圈的轰趴，男男女女乱的很，玩的太过，所有人都被警署带走了，也就是韩凛经纪公司反应的快，才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这事儿要是被爆出去，韩凛就别在娱乐圈混了。
　　字字句句落到韩凛耳中，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能滚了？”
　　韩凛站在原地僵住，程也和他错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其实没多讨厌韩凛，虽然自己绿了，但她当初的确心思不纯，把他当成了沈昼白的替身。
　　只是……今天烦得很，看见他像个苍蝇似的，就很想拍。
　　许云霁昨天给她准备的饭菜，肯定很好吃，她却没有吃到。
　　余彭彭也是，她回头让沈南星扣他工资！
　　还有，还有……
　　程也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却发现手指拭过的地方一片冰凉，指尖微湿。
　　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红着眼睛回头，吼道：“韩凛，你烦不烦啊！”
　　“是我。”
　　许云霁从阴影处一步步走到程也面前，铅色的大衣被风吹起。
　　他没戴眼镜，深邃的眼眸清矜寒冽，像纯净幽冷的冰川雪谷，可这双眼里只有她一人，看起来过分的深情。
　　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到程也肩头，许云霁的掌心同样很温暖。
　　她深吸一口气，抱住了他，把头埋到他胸前。
　　“你听见我威胁韩凛了？”
　　程也的声音是哽咽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打在许云霁的衣服。
　　许云霁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低声道：“我只看见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