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颖晴萧越擎第10章   

  
这一夜，裴致昀都守在萧越擎身边。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萧越擎却还是感觉冷意似乎穿过被褥刺进她的皮肤。
“哥哥，外面是下雪了吗？”
“嗯。”
裴致昀温柔地替她捏紧被褥。
“今年的雪景很美。”萧越擎的声音很轻，“可惜，我应该没有机会看见了。”
裴致昀看着她，喉咙就像卡了一根刺：“如果你当初早些告诉我，又怎么……”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越擎却懂他言语中的意思，嗓音低弱却透着坚定：“路是我选的，虽有后悔，但如果不走这条路，我会更后悔。”
说完，她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知，爱一个人很辛苦，她不希望那个男人走自己的老路，惟愿他能一辈子安康下去。
咳嗽止住，萧越擎愈发没了力气。
她有些艰难地伸出手唤了一声：“烟珑。”
烟珑连忙过来抓住她的手，哽咽道：“郡主，你好好活着，别抛下烟珑，好不好？”
萧越擎也红了眼，她虽看不见，但耳朵却更为灵敏。
今日门外，哥哥和梁时初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也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
萧越擎缓了一会，竭力说清每一个字：“你的卖身契就在盒子里，里头还有一些银钱，是走是留，裴府都不会为难你。”
烟珑闻言，早已泣不成声。
萧越擎的手在床上摸索，又轻声唤着：“哥哥……”
裴致昀连忙上前：“我在。”
萧越擎胸腔很痛，只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头也涨涨的，就像被钝器敲打一样。
她知道自己已离死亡不远，但还是温声道：“其实我这一生并没有很苦……小时候有爹娘疼我，哥哥疼我，真的很安康欢喜。”
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裴致昀眸底还是溢出水雾：“喜乐就好，喜乐就好……”
萧越擎苍白一笑，呼吸愈发困难。
她张了张嘴，道出的话已气若游丝：“很抱歉，妹妹没法看到你成亲生子，到了那边，我会替哥哥祈祷的。”
“也望……哥哥放下所有的仇所有的怨，好好生活……”
萧越擎说完，唇畔忽然大肆涌出鲜血。
裴致昀心一阵抽痛，捻着袖子颤抖帮她擦拭着。
他一遍擦一边哑声道：“好好好，不怨……哥哥什么都听你的。”
萧越擎努力压抑着咳嗽，但身躯还是忍不住颤抖，血也止不住往外流。
她望着前方，漆黑的一片有着模糊的光若隐若现。
“哥哥，爹娘来接我了……”
裴致昀一惊，连忙将她抱在怀里，手足无措。
他心中不停祈祷，恳求老天爷别带走萧越擎，自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良久后，萧越擎忽然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告诉他。”
“好。”裴致昀懂她说的是谁，嗓音沉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萧越擎只感觉自己的呼吸只出不进，旁边的烟珑捂着嘴闷声哭泣，整个屋内都极其的压抑。
她靠在裴致昀怀里，似是回光返照般说了最后一句：“若……有下辈子，我还要……当哥的妹妹……”
说完，萧越擎的手从裴致昀手中滑下，重重的落在床铺上。
屋内，传来男人悲痛欲绝的嘶喊：“越擎——”
……
是夜，温颖晴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
他依旧记得在梦里面，萧越擎笑脸盈盈的跟他道别：“阑哥哥，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生活。”
他坐起身来，叫来小厮点亮油灯，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
温颖晴一个人坐在屋内，不自觉再度起身来到旁边屋子，拉开门。
屋内，摆满了小时候，自己为了哄萧越擎开心帮她做的小玩意。
这一刻他竟分不清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只把越擎当成妹妹。
一时间，他有些难以入眠。
突然，苏重进来了，面色苍白：“大人，裴府出事了！”
闻言，温颖晴的心猛地一紧。
他未再过问何事，立马驾马出府。
漆黑的街道上格外死寂，冷风呜呼作响。
终于，温颖晴到了朱雀街的尽头。
只见裴府门前高高悬挂着两盏白色灯笼，白帆随风飘着。
温颖晴一愣，莫名惶恐的连忙下马，踩着雪冲进了开着的大门。
“你是何人？”守卫拦住他。
温颖晴置若罔闻，冲进大堂。
堂里放着一口棺材，前方斗大的“奠“字异常刺目。
灵台上的长明灯闪了闪，在冷寂的夜色显得格外凄凉。
厅前，一身丧服的烟珑跪在棺材前，红肿着眼默默烧着钱纸。
温颖晴愣在原地，硕大的不安感猝地从心口蹿向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沉重得不行。
他环顾四温，有些慌张地找寻萧越擎的身影。
倏地……看到裴致昀从侧房走出，怀中抱着他正找的人。
温颖晴心一颤，正要上前，却看到裴致昀将安静到仿若睡着的萧越擎，缓缓放进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