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一周未以免费第23章   

　　周未以抓住了她的胳膊。
　　就那一秒，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冲了上去，如百米冲刺一样飞扑，抓住了乔安娜的胳膊。
　　姜雪本来想跑过去，但她的脚已经开始如发面一样肿了起来，站着用力都有几分剧痛。
　　乔安娜此刻已经半边身体滑出楼顶，就靠周未以咬碎了牙撑着。她这才开始害怕，身体有些挣扎，想爬上去，但没有任何支点，只剩周未以的胳膊。
　　极其漫长的两秒钟，两个人都度秒如年。
　　幸好消防员反应很快，瞬间冲了过来，一个人护住周未以，两个人探出身子，把乔安娜拽了上来。
　　万幸万幸，两个人都没事。
　　彭佳人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周未以反映如此迅速，等到她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两步跑到周未以旁边，一脸心切，着急地问：“以姐！你吓死我了！咋样！胳膊没事吧！”
　　天台栏杆是石头做成的，表面十分粗糙，周未以虽然穿了长袖，但隐约有些疼。她慢慢撸起袖子，果不其然，被擦伤了的胳膊，不仅破了皮，正在迅速渗出血珠。
　　她委屈地看向彭佳人，五官皱到了一起，说：“有些疼，不过幸好乔安娜不重。她要是再沉点，我可能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一个焦急带喘的声音传来，周未以听着陌生又熟悉，对方说：“你疯了吗？周未以！！！”
　　她扭头，是陈行一。
　　监管的现场检查终于在昨天结束了，他马不停蹄定了今天一早的机票。中午落地就直奔发行人这边，放了行李就去了会议室，想先看看她。结果会议室里空空如也，他只看到了匆匆上楼的消防员，心里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于是跟了上去。
　　没想到，一到天台，就看到了一个舍生取义的身影，那人的扑过去的残影他可太熟悉了，心一下子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喊出声，但大脑都是空白的。
　　等到周未以被救了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后背生出一身冷汗。
　　周未以看到他，很是惊讶，“陈总，这么巧，你怎么来了？公司那边的事情结束了么？”
　　陈行一此刻顾不上她的寒暄，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他的工作，他气极，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管什么情况，都冲上去，你要是掉下去怎么办？你长没长脑子？”
　　周未以整个人都懵了，很久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开口就是劈头盖脸把自己骂一顿，后怕、委屈、生气、疼痛，复杂的心理情绪和身体感受混杂交织，她瘪了瘪嘴，还是嘴硬，反抗到：“我总不能看着她在我眼前跳楼啊。”
　　陈行一看到了她的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听到周未以回他的话，这下是真的怒极了，开始口不择言，“她跳楼是她的选择！她对你就是个陌生人！值得tຊ你这样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不要这么自不量力，不要这么圣母！”
　　看到一向冷冷的陈行一此刻大发雷霆，周未以本来有些理亏，但这下好了，劫后余生的她被“圣母”两个字点炸了，什么圣母？他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于是她也生气杠了起来，“圣不圣母那是我的选择！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你管我？”
　　陈行一真的要被她气笑了，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但同时注意到了她已经蹭破皮的胳膊，鲜红的擦痕太刺眼了，让他心有一丝不忍，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啪”。
　　姜雪甩了乔安娜一个耳光。
　　周围人都愣了，消防员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制止了。空气好似凝结，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姜雪。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瘫在地上的乔安娜，开口道：“闹够了吗？这么多人陪你演戏够了吗？一会儿就跟我去医院，这个孩子不能留。”
　　乔安娜刚被从生死边缘救回来，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希望，已经彻底麻木的她还抱着最后一点幻想，一脸恳求看着姜雪说：“真的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张大赫吗？他真的不愿意见我吗？”
　　姜雪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十几秒，脸上怒极的表情逐渐散去，最终她叹了口气，蹲了下来，脚踝传来的刺痛让她此刻无比清醒，她俯身，抱住了乔安娜，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都会过去的。你之后，会有很好的人生。”
　　乔安娜终于放声大哭，凄厉的哀嚎盘旋在半空，仿佛在做一场告别。
　　众人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消防车，还有已经充满气的救生气垫。
　　周未以拍拍胸口，指给彭佳人看：“不愧是B市的119！准备工作如此迅速且完备，万一刚才我没住抓住她，掉下来了也会被消防垫接住的！”她声音很大，生怕走在最后的陈行一听不见。
　　彭佳人看向她，担心的情绪此刻已经散去，阴阳怪气道，“是哦，以姐，你还蛮骄傲的。”
　　陈行一听到了她的马后炮发言，撇了撇嘴角，她在说给谁听？在跟我示威么？
　　他还在生气。又怕又气。
　　彭佳人陪着周未以去了医疗室，医生给她抹了些碘酒，用水胶体湿性辅料裹住了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她问到：“医生，我这个伤口没事吧？不会留疤吧？”
　　医生说：“放心，顶多肤色不均，等完全长好了晒晒就匀了。虽然是湿性敷料封住了伤口，防水的，但还是小心，别碰到水。”
　　彭佳人这才有些心思开起了玩笑，“以姐，你说你这个算工伤么？退一万步讲，万一万一，算不算以身殉职？”
　　周未以翻了个白眼给她，说：“呸呸呸，这算见义勇为好吧？反正人没事就好，这么看来，还是要锻炼啊！你看乔安娜，她要是核心强一点，至于坐不稳么？”
　　“是啊！结果人家屁事儿没有，你自己得了一只受伤的胳膊。没拽脱臼算好的！”彭佳人说，“不过，拽脱臼了是不是就不用上班了，右胳膊！”她补了一句。这下，周未以的白眼真翻到天际去了。
　　陈行一回到了会议室，听着丁飞等人的工作汇报，他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资料上，但脑海里还是周未以飞过去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资料，对着丁飞，面无表情说到：“我不在这么久，你们就只做了这些？”
　　陈行一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丁飞跟他也快两年了，他深深地明白，一旦陈行一在工作上提出反问句，那就证明他情绪已经很不好了。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没人敢回答陈行一的问题。
　　丁飞打破了宁静，弱弱开口，说：“老大，是我没做好。”
　　陈行一说：“你哪里没做好？”
　　沉默，会议室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
　　最后他扔下文件夹，说了一句，“弦上紧一点，不要做无用功。”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本来在项目上已经焦头烂额的闻明得知全程，只说了一句话：“周未以，你想吓死谁？下次，不要再给我整事了！”闻明嘴上虽然对她不客气，但还是给惊魂未定的周未以放了半天假，让她回宿舍休息，找找魂儿。
　　宿舍里，周未以捧着自己受了伤的胳膊，口渴，想拧开瓶装水瓶盖，稍微用点力胳膊便传来痛意，她只消想了一下，便坐到了床上，双脚夹住瓶子，用左手拧开了瓶盖。心想，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真的要付出代价的。
　　她给范斐打了个电话，刚好对方在出差路上。听完周未以的“救人惊魂”，范斐第一时间爆出了粗口，然后把周未以喷得体无完肤。
　　“停停停！别骂了别骂了！听不下去了！”
　　那边说累了，喝了一口水，说：“小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抓住她，万一消防员没把你拉住，万一楼下没有铺消防气垫，你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也很怕，但是我当下没想那么多。”她弱弱地回。
　　“下次，你做好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些？”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非帮不可。”
　　“成熟一点，小以。”
　　范斐最后还是关心了她的胳膊，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回S市，带她吃点好的。
　　周未以坐在书桌前，胳膊上的痛意明明很真实，她一遍遍回想中午的场景，乔安娜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在耳边，她努力想摆脱那些声音，于是抓起书来，开始看CPA。
　　看了半个小时，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好累，先睡一觉吧。
　　等到她醒来，天刚擦黑，深蓝色的天罩着整个窗户，人仿佛被保护了起来，一切的情绪都在脑后。
　　手机上，陈行一一个小时前发来了微信：“胳膊怎么样了？”
　　还有十分钟前姜雪的微信：“要吃点好的吗？我开车带你，陪我喝点。”
　　她下意识地回了陈行一，“没事，多谢陈总关心。”
　　他主动示好，但等了一个小时的回复让他心里更憋屈了。
　　然后她回了姜雪，“好的，姜雪姐，哪里见？”
　　对方很快回，“楼下吧，我五分钟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