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季舸印象里女生都挺喜欢这些小物件,“我们可以去看看。戚粼心里飞速算了算时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委顿:“行。她有午休的习惯,睡不睡得着是一说,但中午进食过碳水,血糖升高精神就容易困乏,因而通常都会在饭后选择闭目养神片刻。今天没小憩就出门,瞌睡伺机登门拜访也算意料之中。但她和季舸的关系没到能在对方面前随意袒露倦怠的地步,于公于私,她都有不扫兴的自觉。平心而论,戚粼对博物馆展览的内容是感兴趣的,尽管相关知
2024-03-24 19:09:54 tiantian
季舸印象里女生都挺喜欢这些小物件,“我们可以去看看。戚粼心里飞速算了算时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委顿:“行。她有午休的习惯,睡不睡得着是一说,但中午进食过碳水,血糖升高精神就容易困乏,因而通常都会在饭后选择闭目养神片刻。今天没小憩就出门,瞌睡伺机登门拜访也算意料之中。但她和季舸的关系没到能在对方面前随意袒露倦怠的地步,于公于私,她都有不扫兴的自觉。平心而论,戚粼对博物馆展览的内容是感兴趣的,尽管相关知
戚粼很容易走神,雨天尤甚。
说不准是心理暗示还是身体感应,即使在室内她的思绪也常化作一尾林涧游鱼,被打湿的情绪牵着四处游移。
季舸与她初相识,还不了解其雨季返潮的习性。休息的空档见她面无表情,纤长睫毛一动未动,黑润润的眼眸直视前方似是有所洞见,又如离群索居沉湎于无边心事,时间仿佛在她身上静止。
季舸因此产生迟疑,不知道自己现在开口算不算打扰。
好在戚粼心里还记挂着正事,很快就神魂归位,结束了他的为难。
“我们逛完了吗?”她问,“应该没有遗漏的展厅吧。”
“二楼还有一家文创礼品店。”季舸印象里女生都挺喜欢这些小物件,“我们可以去看看。”
戚粼心里飞速算了算时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委顿:“行。”
她有午休的习惯,睡不睡得着是一说,但中午进食过碳水,血糖升高精神就容易困乏,因而通常都会在饭后选择闭目养神片刻。
今天没小憩就出门,瞌睡伺机登门拜访也算意料之中。
但她和季舸的关系没到能在对方面前随意袒露倦怠的地步,于公于私,她都有不扫兴的自觉。
平心而论,戚粼对博物馆展览的内容是感兴趣的,尽管相关知识储备不多,但恰因未知而有静心观摩的兴致。因此在季舸问到“今天感觉怎么样”时,她几乎没犹豫:“很好,挺神奇的。”
大概是从小就跟逛后花园似的来过这里数次,对陈列布展太过熟悉,季舸反而对戚粼的话更感兴趣:“怎么个神奇法?”
“就感觉我们现在生活在地球上挺神奇的......”戚粼踌躇道。
她不太习惯跟没见过几次面的人长篇累述自己的想法。何况这只是随口一句感叹,就像尝到美味佳肴说好吃,经历彻骨寒风说好冷,有什么展开的必要?
但季舸一直用等待的眼神示意她说下去,生生断在这里似乎青黄不接,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硬着头皮道:
“你看,同样一片土地的居民从恐龙演变成人类,现在我们的脚下站着的位置,或许6500万年前就屹立着某只恐龙,这里曾经也是它们繁衍生息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另一物种占据。”随即衍生多余定论,“沧海桑田不过如此,人生转瞬即逝。”
说完才发觉结语不甚明朗,又打着哈哈找补,“不过意识到这点也挺好。”
对话进行至此,季舸认为还不到结束的时候,便捧场一句:“哪里好?”
“我最近也有类似的心情,”他主动解释,tຊ虚抹一下鼻梁,似乎在踟蹰有的话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坦白,“诸如‘人生转瞬即逝’,偶尔会有些虚无,所以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季舸言辞得当,神情诚恳,仿佛在真心向她求一个解。戚粼不知不觉已被架在了半空,她不认为自己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话赶话到这里,敷衍了事好像也不合适。
这种时候比起理性分析,往往更加需要一种能维持表面平和,短暂迷惑和抚慰人心的感性。
于是戚粼双手交叠,松垮地搭在玻璃挡板内的铁质围栏上。脊背微躬,一条腿稳稳立于地面,另一只脚尖点地,站得惬意,希望藉此塑造出她对接下来所言内容几乎发自肺腑的相信,毫不自我怀疑的表象。
“好在能让我意识到自己足够渺小吧。”她看着楼下标本露出回忆的表情,“和恐龙骨架面对面的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彼此体型的差距,进而联想到力量的悬殊。和它们相比,我是毋庸置疑的脆弱不堪一击。但想到让我仰望畏惧的它们在地球上生活了上亿年,最终仍逃不过灭绝的命运,又觉得它们跟天灾相比,也是更为弱势的一方。”
“世界上永远有更大的灾难和更小的延存,我只是历史进程中的一粒微尘。正因为人生转瞬即逝,所以无论是肉体还是情绪,都会逐渐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最多构成后人回望过去的笼统一瞥。这样想的话,就觉得很多烦心事都变得没那么严重了,反正都会成为过去。”
她暗中探望季舸的态度,见他没有流露轻视和反感,便继续说:
“人生有时候或许就需要这种虚无,才能对抗那些确凿沉重的时刻。”
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就像把仅存的体力也顺着喉管抽送了出去,戚粼停下的瞬间仿佛灵魂都被掏空,委实疲惫。
季舸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即给予回应,只沉默地垂眼看她,末了,绽出一个若有所感的笑。
“确实,你说得有道理。”
戚粼也笑一笑,没怎么当真,毕竟自己一股脑输出时也真假掺半。
文创区的占地面积不大,礼品种类却比戚粼想象中丰富。走马观花地看了个大概,还没想好要不要买纪念品,转眼就睨见白蜡木柜的最底层摆了一排手办,一眼识出其明显不是取材于现实动物的外貌,而是更贴近幻想体裁中虚构的形象。
拜郑砚澜所赐,戚粼很容易就把其中一款跟夜骐联想到一起。一问店员,才知道这是博物馆取得了官方授权,真是夜骐的周边。
还挺好看,戚粼因此多看了两眼,忍不住上手时身后有人拍拍她的肩。
“戚粼,”一回头就看见季舸,他语速飞快,神色是与戚粼印象中相悖的焦躁,“我突然有点急事,得马上离开,你一个人回学校没问题吧?”
“当然,”戚粼充分理解事出紧急的状况,即答,“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匆匆道别后,戚粼看一眼时间,也没再逗留,拿起手办往收银台方向走。
店里不断涌入新客,人挤人像沙丁鱼罐头,戚粼站在队伍里感觉氧气都要不够用了,大脑愈发昏沉,掀一掀眼皮都费劲。
好困,好想睡。
可是心跳好大声,好吵。
从昨晚收到郑砚澜的信息开始,心脏就仿佛挪了位置,一直在戚粼耳畔敲锣打鼓。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来自郑砚澜的余威,自己还不至于为一条短讯不分昼夜的心跳过载。
怎么回事,难道是熬夜熬到超出心脏负荷?
......算了,今晚一定早睡。
直到走出场馆,秋雨初霁,人群如流水四散开来,戚粼才深深喘了口气又能呼吸。
刚准备调出打车软件,低头前的不经意一瞥却兀地将她定在原地,不远处一道灰衣黑裤的俊拔身影阔步而来。这会儿正是游客离场的高峰期,他和大部分人行进的方向相反,硬生生走出一种拨云见日的既视感。
他怎么在这儿?
距离越近看得越清晰。科学研究表明,对视会让人们的大脑进入社交超速状态,戚粼虽未通读文章却深以为然。实不相瞒,她现在脑子已经超速到快要摩擦起电了。
电光火石间,她看见几步之外的郑砚澜薄唇翕动,声音有些朦胧。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戚粼就变了脸色,郑砚澜也随之一愣:“怎么了?”不忘复述,“我刚刚在问你买了什么。”
根本顾不上回答问题,戚粼如临大敌般眉头深蹙,再开口时声线还算平稳,但双手已下意识找到郑砚澜的胳膊。
“我的听力好像受损了,听东西雾蒙蒙的,像有人捂着我的耳朵。”
手臂接触到的肌肤滚烫似热铁,郑砚澜刚想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谁料下一秒就听见更惊人的消息。
“别怕,”他压下心里慌乱,摸了摸戚粼的额头,迅速组织语言,“应该是发烧了,听力受损可能是并发症,我们这就去医院。”
出租车径直开往附近一家医院,开头的无措劲儿过了,戚粼忐忑之余竟生出一堆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不会真这么巧吧眼睛还没好耳朵又出问题这在某种程度是不是也算天选之人等会儿要不要去买张彩票的感慨。
感慨之余戚粼又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毛病,明明刚才还困得快昏迷,现在却像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到反常,甚至戏瘾大发,上一秒还在插科打诨下一秒就表演一个跌宕起伏。
“要是我哪天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怎么办?”她攥着拳头逼问郑砚澜,就跟他有解决方案似的,“嗯?你怎么不说话,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嫌弃我?”
她一个人走完全部流程,“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样,生病是人之常情,像我就很够意思,一直都很在乎你的感受,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生理缺陷,你说是不是?”
忽略掉内容的离谱,简直称得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郑砚澜亲眼看见司机听到“生理缺陷”几个字从后视镜里好奇地张望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还露出一个饱含惋惜和鼓励的笑容。
郑砚澜:“......”
他转过头要笑不笑,细听还有些咬牙切齿道,“我有什么‘生理缺陷’,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哦,因为是我瞎说的。”戚粼恢复了正常,又好像没恢复,“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谁让你不理我。”
郑砚澜看着她。
这还是两人分手后她第一次有催促回应的需求表达。
从小到大,戚粼紧张的时候通常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一言不发,嘴角和神经同时紧绷如满弓之弦,另一种就是絮絮叨叨为了转移注意力而不停说白烂话。
现在显然就是第二种状态进行时。
“我没有不理你,”接收到她的虚张声势,郑砚澜好脾气地说,“只是在想怎么回答。”
“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想好了。”
戚粼便引颈,看见沿路光线折射进郑砚澜瞳孔,侵染出更深露重的潮湿,显得目光情真意浓。他的语气沉着静穆,仿佛答案早在心中,流程进行到这里好似弄假成真——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在你身旁始终如一,患难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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