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赵寅磊检查了一下微信内容,是他在其他视频网站上找的有关小猫咪的视频,内容搞笑中带着温馨,还有毛茸茸的可爱小猫治愈人心。这是他有数据统计得到她回应最积极,字数最多的视频类型,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他有些不放心,“还好吗,在干嘛?”几个字刚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姚禹梦打给他的语音通话。“喂?”心知不妙他迅速接起,把手机放在耳边,迅速朝着门口走去。“喂?赵寅磊……”姚禹梦
2024-04-03 07:05:15 xiaohua
赵寅磊检查了一下微信内容,是他在其他视频网站上找的有关小猫咪的视频,内容搞笑中带着温馨,还有毛茸茸的可爱小猫治愈人心。这是他有数据统计得到她回应最积极,字数最多的视频类型,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他有些不放心,“还好吗,在干嘛?”几个字刚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姚禹梦打给他的语音通话。“喂?”心知不妙他迅速接起,把手机放在耳边,迅速朝着门口走去。“喂?赵寅磊……”姚禹梦
赵寅磊顺利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一回到寝室就急匆匆地拿出手机查看,想知道早上发给姚禹梦的微信她回复了些什么内容。
就算回复都是些只言片语,只要知道她还能、还会给他回微信,赵寅磊悬着的心就能够多放下来一点点。
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如此。
长此以往,以他强大的执行力,不用二十一天他就能养成习惯,每天都要和姚禹梦聊两句才能安然入睡了。
当然,与他强大的执行力配套的坚强的意志力,是不会允许他在姚禹梦隔离期结束后还继续这么干的。
算算看,还有三天,姚禹梦的隔离期就要满了。
到目前为止,她的情况还算安全,被感染的几率应该已经很小了。
然而,他看来看去,今天早上发出去的微信却没有得到姚禹梦的回复。
赵寅磊检查了一下微信内容,是他在其他视频网站上找的有关小猫咪的视频,内容搞笑中带着温馨,还有毛茸茸的可爱小猫治愈人心。
这是他有数据统计得到她回应最积极,字数最多的视频类型,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他有些不放心,“还好吗,在干嘛?”几个字刚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姚禹梦打给他的语音通话。
“喂?”
心知不妙他迅速接起,把手机放在耳边,迅速朝着门口走去。
“喂?赵寅磊……”姚禹梦暗哑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沙沙地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她用一种灰心丧气到有些颓废的语气呼唤着他的名字,这也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在他面前叫他,却听得他惊心动魄,几近窒息。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原因,又不敢显得太过急切,仍旧放轻了声音,柔和了语气,小声地问她,只是比平时略快的语速暴露了他的真心。
“赵寅磊,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听得出她中间吸了几下鼻子,迷茫的声音穿过电流直击赵寅磊的心房,曾几何时,这个问题他也反问过自己,大抵当一个人遇到重大变故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时候,都会默默地反问自己吧。
说起这个来,他倒是有一堆心得体会,只是他现在迫切想要和她聊的不是人生的意义,而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句以问代答的话,丝毫没有减轻赵寅磊的困惑,反而加深了他的不安和疑虑。
“姚禹梦,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赵寅磊心急如焚,连向来很好的耐性都丢了,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是严厉,连低沉的音调都提高了好些。
她的声音立马带上了一点哭腔,听上去还含着满满的委屈。
“赵寅磊,”她发出一声抽泣,“小纳主任,就是姆那瓦萨教学医院的纳尔曼医生,他感染了埃博拉,已经抢救无效……今天去世了。”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如释重负地哭出声来。
与此同时,赵寅磊终于停下了焦躁不安踱来踱去的脚步,他站在操场边,望着乌云遮蔽中只漏出一个小小尖角的月亮,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有意识地放大了呼吸的声音,好让姚禹梦知道,他还在这里,默默地听,静静地陪。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姚禹梦渐渐停止了哭泣,赵寅磊终于开口:“没关系,不要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
两个人就这样,看不见对方却能呼吸相闻,不在一起却又感觉心贴得很近,就这样握着手机,相对无言,无声胜有声。
姚禹梦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控制住扑簌簌珍珠似的往下掉的眼泪,却控制不住断断续续起起伏伏的抽噎。
“对不起。我……我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是,我心里实在太难受了,除了你我没有能说这件事的对象,因……因为他们都还不知道我被隔离了,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没关系,我都知道。”赵寅磊打断了她的话:“纳尔曼医生我也见过一两次,还是中国留学回来的吧?我记得他的中文说得很好,好像还带一点儿北京口音。”
说起纳尔曼医生,姚禹梦苦涩又心酸的泪水又好像大坝决堤似的往眼眶外面扑,她拼命吞了好几次口水,才勉强把泪水和着悲伤一起咽了下去。
“纳尔曼医生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想起那一例紧急加塞完成的急性胆囊炎手术,姚禹梦连声音都哽咽了:“为了保护我们,有艾滋病阳性的患者需要手术时,他都是自己悄悄地做完,不让我们参与,也不让我们发现的。”
她又想起不久之前和中国援非医疗队的同事们一起去纳尔曼医生家做客的场景,禁不住悲从中来:“他正值壮年,要经验有经验,要体力有体力,刚才从中国进修学习回来,雄心勃勃地准备在姆那瓦萨教学医院开展微创手术项目,准备成为玛喀提甚至非洲在高难度微创手术这一领域的带头人。他还有一双儿女,就在不久之前还开心地说要继续教很有医学天赋的小女儿学中文,以后长大了也让她去中国学医……”
说着说着,在不经意间,姚禹梦再一次泪流满面。
赵寅磊默默地听着,她的心痛,无奈,惋惜,无措,在致远离开的时候,他全都经历过。
虽然她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诉说,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感同身受的倾听者。
“相信我,我都懂。亲密战友的离去,我也曾经遇到过。”
致远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鲜红的血,黄绿的迷彩,煞白的脸,凝结在喉间没有说完话,临终前好像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那一声喟叹……时隔多年又一次闯入他的脑海,赵寅磊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很长时间以来,这些都曾是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梦魇,除了复盘行动策略的那几次,他一直强迫自己把这些都忘记,连带着宁致远爽朗的笑声,阳光的面容,还有那么多年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兄弟情义,一并都扫进往事的故纸堆,不忍再想,不敢再提。
今天,为了安慰第一次经历同行离去,惶然无措的姚禹梦,他义无反顾地揭开自己的陈年旧伤,即便是发现厚厚的结痂下仍然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从前,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战友,我们自从进了一个队里训练就是室友。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特别难的训练和考察,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关一关地闯,一关一关的过,终于成功地通过考核留在了队里。我不爱说话他是话痨,我不爱交际他是万人迷,但是在战场上,我们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们两个人是生死之交,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说到这儿,赵寅磊猛地停下来,激烈地喘息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才把他针扎似的那一阵心痛压了过去。
“他叫宁致远,是我的观察手。一次任务出了意外,他人没了,我却还活着。”
“说好了回来就休假去结婚,把一拖再拖的婚礼赶紧给办了。说好了全队有假的人全都一起去,一起当伴郎,一起在新娘家门口叫‘老乡开门我们是解放军!’”
赵寅磊想起宁致远在寝室里带着兄弟们眉飞色舞演练抢亲现场的欢乐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连笑都充满了苦涩。
“说起来这词儿还是他自己亲自想的。他还说生个女儿我们都得是干爹,生个儿子就放在队里让他从小受受熏陶,锻炼锻炼。”
“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人就没了!什么婚礼,什么伴郎,什么儿子女儿,都没有了!”
赵寅磊睁开眼,长吁一口气:“所以我说,我都懂。”
姚禹梦在另一边好像听得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磕磕绊绊地问他:“之后怎么办?时间长了就会好吗?”
赵寅磊没有回答,反过来却问她:“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为人民服务》?”
不等她回答,赵寅磊默默地背了起来: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作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停了停,他又背起了另一段: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这是我们的老队长教我的,”又一段背完,赵寅磊的声音和情绪都恢复了平静,“现在教给你。你不是问我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吗?我知道现在世事嘈杂,人心浮动,可能有很多人会觉得我这样说简直是假到极致,但是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我们的国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这就足够了。”
姚禹梦躺在床上,几乎是哭了一天的双眼又红又肿,鼻子早就因为充血失去了呼吸的功能,靠嘴巴呼吸时间太久,嘴唇缺水干裂,动一下就扯得生疼。
但是她的意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小时候被外婆要求背诵的一段话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突然生动起来,一字一句都成为了指路的明灯,燎原的星火。
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本外婆和外公最喜欢的书基本上贯穿了她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的她并没有经历过中苏的蜜月期,也无从体会这本书问世之后对整个中国社会造成的巨大影响,不知道保尔柯察金鼓舞了多少困境中砥砺前行的中国人。
她只知道保尔是她最熟悉的书中伙伴,陪她度过了许多个独自在家的难熬夜晚。
年幼的她为冬妮娅和保尔的分崩离析惋惜过,为丽达以为痛失爱人最终和保尔擦肩而过心痛过,为达雅和保尔终因共同的理想信念惺惺相惜走到一起庆幸过。
现在想来当时她太小,只顾着看书里精彩的故事情节和跌宕的情感经历,对这本书真正的价值和意义一无所知,即使在外婆的督促下,背会了书中最精华的一段话,也只是机械的重复和记忆而已,并且在之后的若干年中,渐渐将它抛之脑后,不再想起。
赵寅磊的话好像就是那把遗失多年的钥匙,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时光一晃而过,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稚童长成了肩负着使命的战士,正当她在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中茫然四顾不知所措的时候,保尔柯察金这位儿时的伙伴却在赵寅磊的指引下穿越了重重迷障,把多年积淀的弹药送到了她的身旁。
小时候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终于在今天有了答案。
因为阶级和价值观的差异,生理性的喜欢终究抵不过心理性的厌恶,落的一个相见不如怀念的结局。这是保尔和冬妮娅。
相爱的两个人之间的言不由衷和重重误会,才是拧不过命运捉弄的罪魁祸首。这是保尔和丽达。
只有对的人出现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两个人才能终成眷属。这是保尔和达雅。
而针对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命运早已借着外婆的手,把答案放进了她的脑海,她的手边。
恍然之间,尘霾已息,朗日重明,她允许自己为了纳尔曼医生的去世伤心落泪,惋惜哀恸,但她不允许自己因为这样的挫折就放弃理想,一蹶不振。
悲伤过后,擦干眼泪,纳尔曼医生未竟的事业,她要替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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