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艺墨书年免费第11章   

面对张志红的应激，墨书年显得格外冷漠，他甚至没有起身安抚他的老母亲，就像一尊大佛一样坐着，不动声色看着她。
张志红满脸通红，心碎极了，音量也骤然拔高：“妈妈关心你一下都不行？你就这么伤我的心！”
“关心当然可以，但是要适度。”
墨书年一贯不喜欢张志红极端的性格，动不动就撒泼，身为老律师，一点情绪管理的能力都没有，他本来就是来摊牌的，现在更不打算绕弯子：“我喜欢谁和谁结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和她现在过的很好，生不生孩子这个事我们自己会讨论，不用你来操心。”
张志红有些崩溃：“妈妈和你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世界上单纯为你好的只有我了。”
墨书年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他沉思了下，将十指交叉抵在下颚，身体朝前微倾，低声说：“你我是没得选，但她才是我亲手选择的家人。”
张志红气极，猛地一拍桌子：“所以你现在是为了你媳妇，来跟你老娘叫板？”
墨书年笑笑：“正常沟通罢了，别这么偏激。”
张志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她知道儿子跟自己不算太亲，从小管的太严，但那都是为了他好，要不是她这么拼命管着，他哪有现在的成就？
她怒不可遏：“你到底站我这边，还是站你媳妇那边。”
墨书年偏了偏脑袋，露出一点困惑的神情：“什么话，不都是一家人。”
“我养你这么大……”张志红又要翻旧账，被他直接打断了读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各过各的，我们两个舒心了，日子才会好起来，日子好了我心情才会好，就有更多时间来尽孝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志红不能忍受自己在墨书年心目中，地位竟然还比不过夏思艺，她激动地大声哭诉，然后就忽然转头往阳台冲，嘴里还不停喊着：“连儿子都不理解我，我死了算了！不活了！”
说着就手脚并用，要爬上窗台。
阿姨在里面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得尖叫起来，赶紧去拖她：“太太！这是干什么啊！太危险了！”
张志红还是声嘶力竭：“放开我！我儿子跟我这么说话，我不想活了！”
两个人就这么拉来拽起，吵吵嚷嚷，墨书年就在旁边看着，太阳穴突突地阵痛。
阿姨见没人帮她，扭头朝墨书年喊：“小少爷，赶紧来劝劝太太吧！”
墨书年受不了张志红每次都用这招，从小到大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免疫了，便站起来，用湿巾擦了嘴，抬眼瞟向她们，冷淡开口：“你别管她，让她跳好了。”
张志红一听，更受不了，假的都要演成真的了，阿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拽下来，又赶紧把窗户都锁了，看着坐在地上扑簌簌掉眼泪的张志红，和站在几步开外事不关己的墨书年，深深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张志红撒泼撒得累了，儿子又不来劝她，多少有点下不了台，她恨恨地瞪过去一眼：“是不是她教唆你的？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墨书年说：“我本来就是这样，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威胁对我没用。反正今天我话也讲明白了，你也消化消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就在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中，就这么平静地开门走了。
张志红迟迟缓不过来，她想不通，儿子一向对催娃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烦到他头上来，压根就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况且她催小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是他自己受不了，早就该发飙，怎么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她越想越觉得，肯定就是那么回事，一定是夏思艺吹枕边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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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书年晚上回到家，灯亮着，而夏思艺正罕见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躲在房间里。
他不禁大喜，又想着这个点，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是不是该抓住机会，久违地出去约个会，顺便再表一表诚意。
他一提出来，没想到夏思艺就答应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颔首：“行，走吧。”
墨书年差点控制不好表情，看来他想的没错，这段时间两个人冷战，不光是他一个人心里难受，夏思艺肯定也是一样的，所以才想借机缓和缓和。
他带夏思艺去了一家小酒吧，车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夏思艺看了看店牌，表情有些复杂，扭过头来问：“在这吃吗？”
“不喜欢吗？我看这家好评挺多的。”他边说边下了车，夏思艺蹙了蹙眉头，不再说什么，也跟着下了车。
两个人被服务员一路引到私密的二人座，墨书年接过菜单点完，才发现夏思艺在发懵，便问：“怎么了？”
夏思艺很感慨，只觉得造化弄人，说：“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墨书年一怔：“是吗？”
夏思艺看了他一眼：“你都不记得了。”
墨书年仔细围观周遭的陈设，说实话，当时那个四人聚会在什么餐厅，他们又吃了什么，他确实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夏思艺，就坐在他对面，背着一个普普ʝ通通的帆布包，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他说：“我只记得你了，其他都很模糊。”
夏思艺显然是不信：“你就编吧。”
墨书年为人清高惯了，不大习惯给自己解释，只能叹了声气。
夏思艺沉默地用着餐，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她记得以前自己并不是这么寡言少语的人，相反，她很喜欢在饭桌上大聊特聊，从生活琐事到职场哪个傻逼领导，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但和墨书年在一起之后，她就变了，因为墨书年是个很不喜欢闲聊扯淡的人，甚至平时生活里话也不多，只有在引诱女人的时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夏思艺刚开始和他约会，总是她一个人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生活，而墨书年只是安静听着，很少发表评论，也没什么反馈。
夏思艺就在一次一次的冷落中意识到，对方是不是并不喜欢她这样，所以她一厢情愿地做了改变，让自己也安静起来，配合上他的节奏。
周边几桌的情侣气氛轻快地谈笑，不远处还有一桌像是朋友聚餐，边喝酒边互相开着玩笑，好不热闹，对比起来，只有他们这一桌是特别安静的，而他们明明是夫妻。
本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一对男女。
夏思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决过，她就在如此大的落差里，猛然意识到，她和墨书年的结合的确是个错误。
她把杯子里的香槟一口喝光，才注视着墨书年稍显诧异的眼睛，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就到这里吧。”
墨书年愣住了：“什么意思？”
夏思艺说：“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墨书年没想到张志红动作这么快，不安地皱起眉头：“她说什么了？”
“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带坏她的宝贝儿子，挑拨你们母子情谊。”夏思艺苦笑：“是我平时要做的事不够多，工作不够饱和吗？你们母子俩能不能不要轮着番来折磨我。”
傍晚她接到张志红的电话时，本来还秉着一贯的温柔恭顺，结果对方上来就骂得很难听，把她骂得懵了。
面对婆婆一波接一波的输出，那些不堪的旧账，那些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为了表明和平都糊上窗户纸的小心思，统统被戳破，一股脑摆在眼前。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就算墨书年对她尚有一点点爱，张志红是不喜欢她的，所以她才更努力地讨好。如果说墨书年像甲方，那婆婆在她眼里就像老板，是要打起十二分精力应对，还不一定能讨到好的大麻烦。
张志红一口否定了她的人格，说她往日的付出都是另有图谋，并表示了后悔，说：“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嫁进来。”
夏思艺这些天来强撑的心智，她好不容易筑起的自信心，都在这一刻坍塌了。
那股感觉太难描述，哭也哭不出，但胸口就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堵着，闷得发慌，手脚冰冷，随即涌来的就是无边无尽的委屈。
凭什么啊，她还不努力吗？为什么还是把生活和婚姻经营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眼前的墨书年，她的爱人正试图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声称这一切是误会，他也没想到张志红会直接把火都撒到她身上。
但夏思艺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极其平静又极其理智，说：“算了，就这样吧。”
墨书年心里有点慌，但面上还摆着那副不动如山的沉静样子，想要安抚她：“你还是先冷静，这种事不能随便说的。”
夏思艺一笑：“我看上去不冷静吗？”
墨书年不说话了。
确实，此时的夏思艺情绪太平缓了，她脸上的笑意看上去那么真切，往日多情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留恋了。墨书年从来没想过，他会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样方寸大乱，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让夏思艺回心转意，只能重复着：“你再好好想想。”
夏思艺摇摇头：“我想的很清楚了，真的没必要再蹉跎下去，趁我们都还年轻，还是有机会试错的，而且女人时间宝贵，早点离婚，也不耽误我找下家。”
墨书年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这辈子都别想找下家。”
夏思艺支着下巴冲他妩媚一笑：“这可说不准，我吃苦耐劳，脾气又好，还是挺有市场的。”
墨书年不想跟她掰扯这些，他说：“这种事别在这里说，我们回家再聊。”
夏思艺靠在椅背上，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墨书年只看见她那双悲伤眼睛，里面还藏着恨意。
“我不回去了，出来之前，我已经把行李打包好，送到曲湘家里了。”她站起来，面对目瞪口呆的墨书年，心里竟然涌起一丝报仇雪恨的爽快：“我今天开始就不在家里住了，商量个时间去办离婚证吧，财产分割方面我没有任何要求，全给你，那些本来也就是你的，我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