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淅淅沥沥,潮潮湿湿,落到后头就是一场旷日的阴霾,他越发生悔。他总是对她苛求太过,却不曾想过她的难处,她只是想要过得好些,不再仰人鼻息,不再被人所困而已。她不是不爱他,当初她是真切的愿意为了他而死的,她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能给他,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遭到了李挽月的毒手,她心里是有他的,但自古以来人都想要更好的,没道理她因为爱他,就要放弃那些送到手里的荣华富贵。他那翻涌的
2024-11-07 15:01:15 xiaohua
淅淅沥沥,潮潮湿湿,落到后头就是一场旷日的阴霾,他越发生悔。他总是对她苛求太过,却不曾想过她的难处,她只是想要过得好些,不再仰人鼻息,不再被人所困而已。她不是不爱他,当初她是真切的愿意为了他而死的,她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能给他,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遭到了李挽月的毒手,她心里是有他的,但自古以来人都想要更好的,没道理她因为爱他,就要放弃那些送到手里的荣华富贵。他那翻涌的
果然如同孟韶欢所料, 裴琨玉在这书房中暗插了人手。
这些人手也懂得“欲擒故纵”,他们不会在发现人鬼鬼祟祟靠近之时直接抓走,而是在水兰进了书房后, 贴在门后偷听她们说什么。
她们俩什么也没说, 但是这人也不可能放走,那官员一路拎着水兰的后脖颈,将人提到了裴琨玉的面前。
当时裴琨玉正在一间收拾出来的客房中的桌后端坐,平息他烦躁的心绪。
他很不高兴。
他本以为, 他得到孟韶欢,孟韶欢向他赔罪, 他就应该高兴了,可事实上,当他真的这么做, 真的将孟韶欢摁到怀里的时候,却并不觉得顺畅。
或者说,只有确定孟韶欢跑不掉了的那一个瞬息间是顺畅的, 但当他又去思索的时候,却比之前更不高兴。
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更难过,但他就是不顺畅,心底里像是塞了一块巨石, 堵得慌, 每一次思索, 都觉得更难受。
一切都做完了,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他心底里的憋闷并没有因为得到孟韶欢而有短暂的纾解。
他甚至隐隐觉得...他好像做了一点错事,但是又不能分辨出哪里错了。
为了抚平情绪, 他翻开手底下人呈上来的一些关于这桩案子的证据。
全贵手底下干的脏事本来就不少,侵占良田, 欺男霸女常有,有些事平日里被掩盖着,瞧着不太重要,但一旦被挑出来,那就完了。
不上称三两重,上了称百万斤。
这些事层叠的堆在桌上,本就足够要全贵的命,再加上勾连外族杀死南陈使臣的事,全贵死路一条了。
裴琨玉一件件翻阅过去,神色却不见放松。
这个人是死定了,但是...他想要的东西并没有找到。
当日全贵胁迫他时,所说的话信誓旦旦,只要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手里一定有东西,否则这阉狗不敢这样与他叫板,可现在,裴琨玉已经将全贵的老巢都抄干净了,却还不曾找到这些东西。
这东西找不到,裴琨玉寝食难安。
全贵老狗...这东西到底放到了何处去呢?
他正思索间,外头突然有人敲门,并大声禀报道:“启禀大人!方才下官抓了个偷偷潜入公主书房的丫鬟!”
裴琨玉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进”,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
水兰被抓的一个踉跄,被提着后脖颈进了厢房门,进来后下意识顺着目光往前一看,正看见坐在桌后的男人。
屋内门窗紧闭,没有月色落进来,只有烛火亮着,熠熠的烛火照出明亮的色泽,也将对方的脸照的格外清晰。
对方生的清隽雅逸,头顶乌纱帽,身穿绯色袍,眉长而厉,眼尾上挑,他垂眸看手中的东西时,轮廓间似是还带着几分柔和,但当他抬起眼,那股柔和便消失了,只剩下了沉甸甸的审视与刺人的锋锐。
暗夜之中,他的目光恍若一把利刃。
当他定定看向水兰时,水兰便觉得面上一麻,后背也跟着泛起了几丝寒意。
她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总之,她觉得自己打了个寒颤,肚子里的话好像也瞬间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
直到他开始问话。
“你为何去寻公主?”
水兰还在发僵,木木的不会回话,旁的官员等的不耐烦,照着她膝窝踹了一脚,水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疼了,脑子也就动了,舌头也跟着活了,磕磕巴巴的回:“公主,奴婢担忧公主没有吃食,便去给公主送些吃的。”
他们公主府的人其实都没有吃食,所有人都被锁在房屋中,没人在乎这些奴才丫鬟们有没有的吃,反正一两天也饿不死人。
公主府的厨房倒是开着,但里面的厨子做了东西都给大理寺的官员供奉上去了,水兰饿的狠了,去偷偷翻出来了几个包子吃,自己狼吞虎咽吃了点,又惦记上了公主。
公主是多么好的人啊!多么好的人啊!水兰心底里知道,南陈使臣肯定不是公主杀的,公主定是被冤枉的,旁人迟早能还公主个清白,所以她要去给公主送点吃食。
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案子啊,死的人啊,跑的全贵啊,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花,什么样的草,什么样的衣裳,单纯的让人觉得有些蠢笨。
裴琨玉静静地看着她。
这丫鬟看上去不止没什么心机,还很能说话,一开了口,那些话便絮絮叨叨的冒出来,压根不用人问,她跟孟韶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转瞬间就都秃噜出来了。
“公主见奴婢很是欣喜,一直唤奴婢过去。”
“公主收下了包子,和奴婢说了两句话,她说裴公子给她送了吃食。”
说到此处,小丫鬟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裴琨玉,道:“奴婢后来说,裴公子不是...那种欺压旁人的人。”
再然后嘛...
她大概是想起来了公主那句话,觉得这话在这时候说有些不大好,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裴大人也不曾娶过妻,男未婚女未嫁,若是这般说了,对名声有害。
但是,她被问到此处,就必须要说。
“公主还说——裴大人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不知谁三生有幸,能被裴大人喜欢。”
小丫鬟说这些的时候,连害怕都忘了,面上浮起来一丝羞赧,倒是坐在桌后的裴琨玉的后背紧紧绷起,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官员。
一旁的大理寺官员重重一点头,证明她说的是真话。
裴琨玉那张冷峻的面上便显得有些奇怪了——他的神色还是冷的,偏眉眼柔下来了,便显得没有那么锋锐,唇瓣还紧紧抿着,但瞧着却不像是方才那般冷,只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丫鬟。
他们都不知道呦...就这么一会儿,是裴琨玉这几日来最高兴的一会儿了。
因此,他便定定的盯着那小丫鬟瞧,那目光,像是在看那小丫鬟,但是又像是透过那小丫鬟在看一些旁的什么人,他那张冷酷的脸看上去是高兴的,可是偶尔也会突然抿一抿唇,在心里哼上一声。
跟着她的小丫鬟也跟她一样,将那些瞎话说的炉火纯青。
若真的觉得他好,孟韶欢为何要放弃他?
之前孟韶欢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全贵的身上,说是全贵威胁她,但裴琨玉这样聪明的人,只过了一个耳朵就知道,就算是全贵是所有事情的推手,孟韶欢也一定心动了。
她自己也确实想去做那个公主。
说来说去,不过是觉得公主的位置比他重要罢了。
只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心口发堵。
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皇子,会获得比他更多的爱吗?
那些皇子那个不是妻妾成群,她宁可去受旁人的磋磨,也不肯嫁给他吗?
他因此而怨她,恨她,却又止不住的去探寻她。
“你与公主何时相识?”裴琨玉压了压那些翻涌的思绪,问:“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给她送东西?”
这整个公主府,谁不知道现在太平公主岌岌可危?再蠢笨的人都知道“死”字怎么写,偏这丫鬟迎难而上,叫人不得不多问一句。
那小丫鬟便开始说她跟孟韶欢之间的事。
水兰也认为她与旁的丫鬟是不一样的,旁的丫鬟伺候主子,是没办法,她们生来就是贱命,就是要伺候人的,伺候谁不是伺候呢?但水兰不同,水兰是真心想伺候公主的。
“公主救过奴婢。”她将过去那点事儿细细的说了一遍,道:“公主是极好的人,旁的人欺男霸女,公主从不曾如此,公主也不爱与人起争端,她只自己一个人歇着就好,偶尔吃些好吃的东西,公主——”
“跟了公主,奴婢是真过上了好日子!”
末了,红着眼眶道:“公主待奴婢这样好,奴婢万死不辞。”
她说这些的时候,偶尔语无伦次,因着性子软弱,还要哭上两声,掉两滴泪来。
裴琨玉看着她,听她说“全贵胁迫讨色与奴婢”的时候,心底里骤然一紧,他在这一刻,很突兀的明白了,为什么他得到了孟韶欢,却还是不高兴。
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一直认为他是全天底下最贵重最好的人,他忠贞,他守礼,他有名有权,他高高在上,所以他就接受不了任何背叛。
她只是在他和她之间更爱她自己而已,这不是什么过错,偏他自大的觉得她必须爱他胜过她自己,这样才算是爱他,所以又生出怨恨来。
所以他就算是得到了她的身子也不开心,他要她飞蛾扑火一样来爱他,稍微差一些,便难以满意,孟韶欢抛弃他去选择当公主,他就难以接受,认为这都是孟韶欢的错。
可是,凭什么呢?
他有这样飞蛾扑火一般的去爱过孟韶欢吗?
如果他真的这样爱她,他就应该让孟韶欢去当公主,公主才是真正的锦衣玉食,在所有京中女眷中都是最尊贵的,可他不愿意。
他的爱自私,不愿意将孟韶欢拱手让人,宁可让孟韶欢去做他宅里的妾,他都这样自私了,又凭什么要求孟韶欢无私的来爱他?
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孟韶欢。
这个时候的丫鬟,和那个时候的孟韶欢何其相似。
那时候孟韶欢还不是公主,在大雨滂沱的夜里跪在窗外,不知道在忍受什么委屈,总之,是打断了骨头,在咬着血沫来求。
他恍惚了一瞬。
那时候的孟韶欢被李霆云逼得走投无路,做的最大胆的事,便是把自己送到他身边来与他好一场,最起码,那时候的孟韶欢是真的拿出来一条命来爱他的。
他想起来孟韶欢当时为了和他在一起、见到那五个人便去撞墙,那时候,她是那样真切的爱着他。
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泡进了东津的运河里,河水呼啸的打在他身上,让他这颗心坚硬的、如同冰雪一样冷酷的心也渐渐被泡软。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又记起来,孟韶欢今年也不过十六而已。
她年纪还是太小了,未曾读过书,又受过那么多委屈,遭过那么多磨难,后来突然得知自己能过得更好,能不再寄人篱下,能有一条通天路往上走,难免动摇。
谁愿意一直做一个下位者、受人钳制?谁不想拥有自己的权利?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已。
自古以来,薄情郎便不少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连他的父亲,为了家族利益,都会选择去保全自己,陷害旁人,就连他,也会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去抢夺他人妾,他又凭什么要求孟韶欢纯洁无瑕,不曾做过半点错事呢?
裴琨玉瞧着这丫鬟,突然就开始后悔他自己的苛责。
不爱他就该受磨难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想起了最开始。
如果最开始见到孟韶欢的时候,他也因顾忌太多,而不曾在李霆云开口赠妾的时候接了,导致孟韶欢后来颇受苦难,若是他那时候便直接要了孟韶欢,孟韶欢又如何会周折辗转,受那般委屈?
思及那些过去,裴琨玉这颗心上突然也下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潮潮湿湿,落到后头就是一场旷日的阴霾,他越发生悔。
他总是对她苛求太过,却不曾想过她的难处,她只是想要过得好些,不再仰人鼻息,不再被人所困而已。
她不是不爱他,当初她是真切的愿意为了他而死的,她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能给他,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遭到了李挽月的毒手,她心里是有他的,但自古以来人都想要更好的,没道理她因为爱他,就要放弃那些送到手里的荣华富贵。
他那翻涌的深渊被雨水填平,那些如野火般的恨意被雨水剿灭后,如春草般生出一茬儿又一茬儿的愧疚来,他坐在桌后,只觉得难过。
凭什么呢?他想,没人规定爱人必须为自己的夫君奉献一切,可他偏偏就要去逼她,他们甚至还不是夫妻。
他为孟韶欢的苦处而难过,也为自己的卑劣而难过,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寻常人都会做的选择,他却非要逼她低头。
他只顾着发泄他自己的恨意,却不曾想过孟韶欢的恨意。
她受过这些委屈,又向谁去发呢?只因为她弱小,她便有错吗?
他当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要爱她怜她,要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但是却又出尔反尔,他说爱她,但也不曾真的对她好过。
如果他真的对她很好很好,她又怎么会觉得公主更好呢?
那些旧事如同青苔,爬满了裴琨玉的心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使他那锋锐的眉眼中突生了几分落寞。
之前想不通的时候,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二石,谁都该为他赎罪,现在想通了,又觉得自己混账。
他不该怪韶韶的。
他想,要怪也该怪全贵,全贵欺骗了韶韶,他的韶韶只是...被人哄上了贼船而已。
他不忍责怪孟韶欢,连带着也不忍责怪这小丫鬟,裴琨玉甚至没有提刑罚逼问之类的事,只闭了闭眼,道:“将人带下去关好。”
那提着丫鬟来的官员迟疑了一瞬,低声道:“大人,这可能是细作啊!”
按着官员的逻辑,全贵是细作,那和全贵有关的公主就可能是细作,公主可能是细作,那伺候公主的丫鬟也可能是细作,这样的细作,就该仔细审过一遍。
他们现在不能确定公主是不是,所以不能给公主上刑,但是这丫鬟却没什么可迟疑的,拎到隔壁屋中审查就是了,就算是死了又如何?死个丫鬟是什么大事儿吗?
而端坐在桌后的大人并不言语,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
那官员便突兀的僵了后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反驳了上官,赶忙垂下头去,道了一声“是”,随后拎着那小丫鬟又出去了。
他们人走了,裴琨玉的目光却还是绕在门口,他的心口沉沉,那一块石头似是一直都没有被他抽离,反而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沉到他甚至难以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
他站起身来,迟疑着,走向孟韶欢所在的书房。
他从来不是硬咬着牙,不肯认错的人,既是他的错,既然他心口这么疼,那就得想一些补救的法子来。
她既然愿意做公主,那就让她做公主吧。
——
当时正是丑时,孟韶欢正躺在书房里面。
她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水兰那小丫鬟。
小丫鬟不懂事,这种时候也敢往她这边跑,若是真伤了这小丫鬟,她以后也难以开怀。
她一想到此,便觉得骨头里都有蚂蚁在爬,整个人不断地颠来倒去的翻,偶尔还冲门外喊两声,但外面从来没人回应她。
“有没有人啊?”
她喊。
“叫裴琨玉过来!”
还是没人回应。
孟韶欢颓然的倒在地上,在心底里骂了一句又一句,偶尔抬腿蹬脚,全当自己这一脚踹的不是空气,而是裴琨玉。
她身上还拴着那一根银链子,她每每动起来,那根银链子便叮叮当叮叮当的晃,恍若银铃。
她踢打了几下,浑身的骨头都发软,泄气似得趴在地上不动。
等裴琨玉推开门的时候,便瞧见了这么一幕。
小姑娘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两条细嫩嫩的腿很不雅的敞的极大,因为腿上还有锁链,所以穿不上裤子,干脆就把裤子随便往自己腰上一围,堪堪能挡住丰满鼓翘的腰臀。
她满头青丝随意散在地上,一颗小脑袋枕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听见动静,她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裴琨玉的目光。
裴琨玉看着还和之前一般,穿着那身绯色官袍,头顶乌纱官帽,一张面寒泉孤冷,仙人玉貌,外头的月光一照,他的面上便似有流水一般的光泽在晃啊晃。
孟韶欢见了他,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
很好,大盒子小盒子都没带,今天应当是安全的。
孟韶欢心下去了大防,便立刻爬起来,继续来拿出来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往裴琨玉脸上望过去。
“公子——”她轻轻地唤他,抬眸间,一张梨花白一样的面上似是漾着盈盈光泽,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裴琨玉静静地看了她两息之后,走上前来,单膝蹲下,去解她足腕上的银链子。
银链子被解开的时候发出些许稀碎的声响,就在这样的声响里,孟韶欢突然听裴琨玉道:“公主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全贵为细作这件事,与公主无关,府中亦没有什么旁的细作,今日之后,公主便可回房中歇息了,待到臣等将全贵捉回来,案子真相大白,府中便可解禁了。”
“日后,公主还是公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好像之前那个拿全府上下百十条人命来玩儿的疯子不是他。
孟韶欢就怔怔的看着他。
之前还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呢,怎么突然又来给她解链子了?
她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男人,阴晴不定便算了,做起事来还反复无常。
他折腾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把她压在手心底下,让她再也翻不了身么?怎么又突然愿意放她了?
虽说搞不明白,但送到面前的好事不占白不占,她等到链子被解开了,便立马穿上裤子往外跑,头都不肯回。
裴琨玉也没做出来什么阻碍的姿态来,倒是孟韶欢,跑到门口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站在门前,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
裴琨玉还维持着一个半蹲着的姿势,像是手里还在拿着她的镣铐在解,骄傲的头颅向下垂着,只看他的侧颜,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裴琨玉这个人,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讲理的,不杀人的时候看着也很和善,甚至他垂下头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怜。
但是孟韶欢连脚步都不敢停,她只在门前看了这么一眼,就飞一样的跑出了这书房中。
莫名其妙、反复无常的男人,她想。
孟韶欢跑出书房时还有些茫然,惶惶的在公主府走了几步,回了她自己的寝殿里。
此时,她的丫鬟嬷嬷们也全都放出来了,一群人重见时都是泪眼汪汪的,簇拥着孟韶欢,一句又一句说着那些话。
“公主有龙气保佑,是无碍的。”
“等着全贵被抓了,咱们就能出去了!”
“那位裴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一句句好话落到耳朵眼儿里,孟韶欢被簇拥着过去梳洗,再让小厨房去弄点吃的来压压惊,一切如往常一样忙活,这偌大的公主府似是又活起来了。
孟韶欢被簇着,茫然地蹙起了眉头。
到底为什么呢?她想。
她不太明白。
她到现在只能理解“恨”,她会因为红梅的恨,而去把自己命献出去,跟这一群人搏命,却不能理解“爱”。
在她的想法里,好不容易抓到了背叛自己的人,应该往死里弄才是,反正若是被她抓到了当初抛下她的未婚夫,她肯定会给对方几刀。
可裴琨玉把她放回来了,又让她好吃好喝的当公主,她便想不通了。
难不成,他要筹谋一些更吓人的东西吗?
孟韶欢混混沌沌的想着,第一次开始怀念全贵。
虽说全贵是个王八蛋的东西,但是好歹脑子转得快啊,要是全贵,好歹也能说上两句吧?
那,全贵现在在做什么呢?
全贵现在在山间逃亡。
呼啸的树木,奔逃的马,疲惫的老太监,和勇猛的大理寺官员,拼成了元嘉二十年的夏。
大理寺派出去的人往死里追他,眼见着追不上了,干脆一箭直接射死了!
全贵应声跌下马。
“死老狗!”官员骂骂咧咧的喊道:“快带上,明日清晨,得带回去交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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