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蕊贺司宸小说全文第36章   

　　关于乔蕊有个喜欢的男生这事儿, 乔响也是意外知道的。
　　至于那个男生，姓甚名谁, 长什么样子, 多高，乔响一无所知。
　　乔蕊和乔响俩姐弟俩向来没什么隐私可言，一家人, 又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天进进出出的，想要有隐私都难。
　　可是无论乔响怎么打听，乔蕊的嘴始终捂得严严实实的。
　　蛛丝马迹难寻。
　　为此, 乔响还和乔蕊生过气。
　　大男孩儿生气别别扭扭的, 不陪乔蕊上下学，不给乔蕊带早餐，在学校遇到乔蕊, 头一瞥，装没看到。
　　乔蕊始终温温和和的笑, 不讨好, 不解释, 装作无事发生。
　　也就坚持了两三天, 乔响就主动示好，忸怩地问乔蕊要不要到篮球场看他打球。
　　乔蕊无知无识地冲他一笑，说：“好啊。”
　　冷战结束。
　　之后, 乔响再没问过这件事的任何细节，只是心底总归是不舒服的。
　　——有关他的, 事无巨细, 乔蕊都知道。而乔蕊, 却有了个秘密, 那个秘密，只有她和沈明枝知道。
　　乔响陪了她十多年，沈明枝就陪了她一个学期。
　　正是如此，乔响吃起了沈明枝的醋。沈明枝又是个事儿逼，没有半分做姐姐的样子，喜欢到乔响面前嘚瑟，说她和乔蕊才是天下第一好。两个人，因为这个话题，从十几岁，争执到二十多岁。
　　对此，乔蕊的评价是，幼稚且无聊。
　　幼稚无聊的乔响，表面上似乎将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但心底始终耿耿于怀。
　　直到今天——
　　秘密公之于众。
　　乔响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先是茫然，震惊过后，是手忙脚乱的慌乱。
　　“你高中喜欢上的人是贺司宸，可——”乔响仔细算着时间，“——都过去快九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乔蕊若无其事地感慨。
　　“……”
　　乔响要的不是这个反应，他皱着眉很不忿：“我以为你早就不喜欢他了。”
　　杵在人来人往的理发店里聊天也不是个事儿，乔蕊拉着乔响下楼，出了理发店。鼻尖嗅到的气息，由香料味充裕到近乎呛鼻变成了浅淡花香。
　　路边花坛里，未知名的花热烈绽放。
　　但乔蕊眉眼间，却是连迟迟春日都比不过的明媚。
　　“是早就不喜欢他了啊，但是一想起他，还是会喜欢他。”乔蕊还是头一次和乔响谈这种事儿，她以前不愿多谈，是觉得男女之间对感情的解读会有差，就像男孩子完全无法相信，竟然有人会喜欢一个人那么那么久。
　　别说男生不愿相信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些年的暗恋，漫长又极其不真实。
　　说完，乔蕊脸红得像在发烧，不太好意思了，“哎，别聊这个了，咱们聊聊中午吃什么吧？”
　　惨遭乔响无情拒绝，“中午吃什么重要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乔蕊：“什么事儿？”
　　乔响突然停下脚，迫使乔蕊也不得不停下，扭头，疑惑地望向他。
　　“我就问一个问题。”
　　他面色冷峻，鲜少的严肃认真。
　　乔蕊用目光询问他。
　　乔响：“谁追的谁？”
　　其实根本没有追人的过程，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但这话她是决计说不出口的，于是在心里反复思量，到底是谁追谁呢？
　　最后，她说：“贺司宸追的我。”
　　乔响沉郁的脸色才堪堪明亮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乔蕊笑：“这很重要吗？”
　　乔响：“当然重要，你可是我姐哎！在我眼里，没人比你更优秀，世界上没一个男人配得上你。”
　　乔蕊哼笑：“那我岂不是得单身一辈子。”
　　乔响无所谓：“单身一辈子就一辈子咯，反正我会赚钱养你的。”
　　少年人桀骜恣肆，轻飘飘许下的一句承诺，能让人感动许久。
　　乔蕊眨巴两下眼睛，突然伸手戳他腰，硬邦邦的，都是肌肉，跟戳木板没差。她撇了撇嘴，嘟囔，“你这话要是被我爸妈听到，指不定得受几顿打。”
　　乔响突然转过头，朝她做了个鬼脸，“骗你的，我巴不得你早点儿结婚嫁人，我好从姐夫那里骗钱。”
　　乔蕊作势挥拳：“乔响——”
　　乔响撒腿就跑，他身长腿长，其实很容易就把乔蕊那小胳膊小腿的身板甩在后面，可他慢吞吞地跑着，始终和她保持三五米的距离。
　　遛狗似的。
　　无所事事的周末。
　　乔响成天捧着手机打游戏，乔蕊无意窥探，但还是听到了娇滴滴的女声，还没听清女生说了什么，就看到乔响打开麦克风，微垂的眼皮底下，流淌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这谁带来的女生，能不能别一边送一边说哥哥人家就是笨啊？死了十三次就安静点儿待着好吗？”
　　“……”
　　霎时沉默。
　　乔蕊推门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儿惹到这位爷了。
　　她把手里果盘端到桌前，一句话没说，转身要走。
　　“——姐，”乔响把手机撂到桌上，抬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笑容清隽爽朗，“待会儿去看电影吗？据说有家露天电影院，气氛挺好的。”
　　手机麦克风应该没关。
　　要不然，他的队友也不会嚷嚷：“乔响每次到他姐面前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拜托，我姐要是这么漂亮，我也每天缠着我姐。”
　　“乔响，好哥们，你姐有男朋友吗？你介意我成为你的姐夫吗？”
　　游戏界面，显示“胜利”二字。
　　“我姐有男朋友了，你们这群歪瓜裂枣给我滚远点儿。”乔响冷声，“不打了，没意思。”
　　然后，退出游戏。
　　“姐，露天电影院？”
　　“嗯……”乔蕊微笑拒绝，“不了哦。”
　　“为什么？”他的脸垮下来。
　　乔蕊说：“十分钟前，贺司宸约我吃晚饭，我答应他了。”
　　闻言，乔响面无表情：“走了个沈明枝，来了个贺司宸，我也真是服了。”
　　乔蕊失笑。
　　乔响非常好安抚，讨好似的说几句话，用不到三五分钟，就能从炸毛状态转换成顺毛状态。安抚好乔响，乔蕊就下楼，用家里电话和门卫室的门卫通话。
　　小区安保严密，非本小区的车辆进出必须要业主事先通知，登记好后，不到两分钟，乔蕊收到贺司宸的消息：【你们小区，外来车进得去吗？】
　　乔蕊：【你开的还是那辆车吧？】
　　贺司宸：【嗯。】
　　乔蕊：【能进来，我刚和门卫那边打过电话。】
　　贺司宸：【好。】
　　乔蕊家离小区入口有很长一段距离，好在只需要转两个弯就到，贺司宸按照她指示的方向开，不到半小时，车停在她家楼下。
　　嘟嘟两声喇叭响。
　　手机随之响起：【我到你家楼下了。】
　　乔蕊走到阳台往下望，黑色车身沐浴在阳光下，她回：【我看到你了，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消息发完，急匆匆下楼。
　　甫一出大门，透过院子的铁栅栏，看到有人先她一步，打开副驾驶车门，准备上车的动作，陡然停下。
　　另一边，驾驶座车门打开，有人下来，绕过车，两个年轻高大的男人，站在树荫下。
　　远远看过去，差不多的身量，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另一个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
　　乔响：“贺总，下午好啊。”
　　贺司宸：“乔响，好巧，又见面了。”
　　语气，不谋而合的冷淡。
　　只是气焰上，贺司宸压了乔响一头。
　　乔响虽说是实习生，虽说把贺司宸当做偶像，但他好歹也是乔家小公子，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离开职场，又在自个儿家门口，面对的，还是自己姐姐的，男朋友——暂时的男朋友罢了，没由他伯父伯母点头，他俩的事儿还不作数。
　　思及此，乔响的腰杆又挺了挺，“我听说，你来接我姐去吃饭？”
　　贺司宸琢磨几秒，“准确地说，是去约会。”
　　乔响目光闪烁了片刻，稳了稳心神，然后说：“是这样的，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有家规，女生不让喝酒，希望贺总别让我姐喝酒。对了，还有门禁，每晚十点前必须到家。”
　　不远处的乔蕊一头雾水。
　　什么时候有的家规？
　　谁定的门禁时间？
　　乔蕊拧了拧眉，提步走过去，准备打岔的时候，就看到贺司宸笑了一下，好脾气地应下来，“好。”
　　“……”
　　乔响显然没想过，贺司宸会答应的这么快，半信半疑地追问：“你确定，可以做到？”
　　贺司宸嘴角勾起弧度，“可以做到。”
　　乔响恶劣追问：“万一做不到呢？”
　　活脱脱一死缠烂打又胡搅蛮缠的流氓行径。
　　“——乔响！”乔蕊大声喊他的名字，箭步走过去，到他身边，恶狠狠地剜他一眼，卧蚕下的一滴泪痣闪着光，毫无杀伤力的眼神，配着她那把子绵软的嗓音，像是隔空瘙痒，“家里热水好像烧开了，你回去看看。”
　　其实她想说，让乔响别胡说八道的。
　　但男人是尤其爱面子的一种生物，当面反驳他的话，跟要了他命没什么区别。所以乔蕊改口，让他回家。
　　乔响左右来回看，泄气极了：“哦。”
　　往里走了几步，又扬声：“十点前回家！不许喝酒！”
　　乔蕊转过身，背对着贺司宸，瞪乔响。
　　乔响的视线掠过她，看向贺司宸。
　　贺司宸说：“好。”
　　四五月春深，前院里的月季含羞待放。一阵凉风温温柔柔地吹拂过来，花丛发出簌簌声响。乔蕊渐渐回神，也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弟弟他比较喜欢说些玩笑话，你别当真。”
　　“挺好的，女孩子是要早点儿回家。”贺司宸淡声。
　　乔蕊微怔。
　　“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贺司宸转身，拉开车门。副驾驶座上，摆了一束饱满丰盈的红玫瑰，每一朵都绽放的恰到好处，透明水珠在花瓣里滚动，娇艳欲滴。满满的一大束，几乎将宽敞的座椅都掩盖住。
　　他没给她思考的时间，让她怔忡的大脑，再一次短路。
　　乔蕊耳廓浮热，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看向贺司宸：“这什么？”
　　贺司宸眉头舒展，语气尤为自然：“第一次约会，我觉得带一束玫瑰来见你，会比较正式，你也会比较开心。”
　　顿了顿，他问：“乔蕊，你喜欢玫瑰吗？要是不喜欢，下次我换别的花。”
　　他不问你是不是开心，而是问，你喜欢玫瑰吗？
　　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很难相信，出自贺司宸之口。
　　乔蕊唇畔溢出笑来，她接过那捧鲜花，红色的花瓣，似乎也将她两颊印红，她没有忸怩，大大方方地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贺司宸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